一条陡峭的斜坡出现在眼前,周围岩壁不再是天然的整体,而是布满了巨大、参差不齐的裂缝和明显是后来坍塌、堆积起来的巨石!难以想象这样的地形我们三个上次竟然没有撞到任何障碍直接掉入了暗河,运气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硬要说那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是这里!就是这里!我绝不会认错!
“就是那里!坡上面的那道缝!”我激动地喊道,手电光死死钉在那道裂缝上。
然而,新的问题立刻摆在了眼前。从我们站立的水面到那道裂缝,是一面几乎垂直、湿滑无比、布满了松动碎石的陡坡!根本没有路可言!
“这……这咋上去啊?”马老二带着哭腔喊道,“六爷,陈教授,这坡太陡太滑了,根本爬不上去啊!”
赵老六稳住身形,用手电仔细照了照这陡坡和上方的裂缝,沉声道:“建设,试试看,能不能凿几个踏脚的地方。”
王建设应了一声,从背包侧袋抽出工兵铲,找准一块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岩壁,用力凿了下去。
“铛!铛!”
清脆的撞击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火星四溅。但这岩石异常坚硬,工兵铲只能留下浅浅的白印,进展缓慢。
“不行,六爷,这石头太硬,短时间内凿不出足够的踏脚点。”王建设喘着气汇报。
阿燕默默地从自己的装备包里取出了一捆细绳和几个带环的岩钉,但她看了看湿滑且布满碎石的坡面,又看了看岩钉,摇了摇头:“表面太碎,吃不住力,风险太大。”
一时间,我们竟被这道陡坡困在了这裂缝之下。想到那近在咫尺的磷光菌丝,每个人心头都像是压了块石头。
“用这个试试。”我忽然想起离开时从耗子箱子里拿来的两副飞虎爪,当时想的是‘有备无患,陈教授你身子弱,万一要爬个高呢’,没想到真在这里用上了。
我赶紧从自己背包的底部翻找出那两副带着钢爪和绳子的家伙。
“我试试!”阿燕接过一副,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退后一步,瞄准坡顶裂缝旁边一块看起来比较突出的岩石,手腕猛地一抖!
“嗖——啪嗒!”
飞虎爪带着绳索向上飞去,爪子在黑暗中与岩石碰撞了几下,最后牢牢地卡在了岩缝里。阿燕用力拽了拽,绳索绷紧,看起来还算稳固。
“固定好了,一个一个上,注意脚下。”阿燕说着,自己率先拉住绳索,脚蹬着湿滑的坡面,借助臂力,灵活地向上攀去。
有了借力的地方,就好办多了。王建设将另一副飞虎爪也固定好,然后示意马老二先上。马老二战战兢兢地抓住绳子,几乎是闭着眼睛,被王建设在下边托着,一点点往上挪。
我紧随其后,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绳索,脚下不断打滑,碎石“哗啦啦”地往下掉,全靠臂力支撑着身体重量,每向上一步都异常艰难。汗水混着之前沾上的河水,从额头流进眼睛,涩得生疼。
赵老六最后一个上来,他动作依旧沉稳,但我也能看到他手臂上绷起的青筋。
短短八九米的陡坡,我们竟然爬了将近十五分钟。当终于手脚并用地爬上坡顶,踏上裂缝前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我借着手电光,看向那道近在咫尺的裂缝,里面黑乎乎的,一股熟悉的、带着泥土和朽木味道的阴风从里面吹出来。就是这里,没错。
赵老六靠在岩壁上,微微喘息着,小心地将那枚已然光泽黯淡的青铜铃铛收回防水袋。他的脸色不太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锐利和冷静,他扫视了一眼这道裂缝,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陈先生,这次多亏了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很认真,“这道缝后面,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六爷,我只能说,这道缝后面,通向我们上次逃出来的那个古墓结构的边缘。至于是不是你们最终要找的核心地带,我也不清楚。上次我们也是误打误撞,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敢深入。”
我说的是实话。上次我们仨,能从这地方逃出去,已经是阎王爷追着给续了命,哪里还敢回头看,更别说探索了。
阿燕已经重新背好行囊,匕首归鞘,正用手电仔细探查着裂缝内部的情况。王建设则在检查被岩石刮破的防水服口袋。马老二瘫在地上,一副劫后余生、快要虚脱的模样。
赵老六闻言,没有再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裂缝深处那吞噬光线的黑暗,喃喃低语了一句,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找对路了就好。到了这儿,恐怕就由不得我们不深入了……”
他这话说得轻,却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我心里,漾开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我靠着岩壁,闭上眼睛,感受着从裂缝里吹出的、穿堂而过的阴冷气流。这风里的味道,除了陈腐,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和干涸血污混合的锈腥气。这味道让我心头一紧,猛地又想起了上次那惊魂一幕。
“六爷,”我睁开眼,看向他,觉得有必要把最关键的情况说出来,“有件事,得跟您交个底。”
赵老六目光转过来,示意我说下去。
“这道缝后面,具体通到古墓的哪一处,我不清楚。但我们上次逃出来之前,在里头撞上了一个……一个‘看门的’。”我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干涩。
“看门的?”赵老六眉头微挑。
“嗯,”我点点头,回忆起那青铜面具下蠕动的菌丝,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一个穿着古代铠甲、戴着青铜面具的玩意儿,堵在一条环形石梯的入口。力大无穷,动作有点僵,但手里的长戟抡起来,挨上一下绝对变成两截。我们仨差点就交代在它手里。”
马老二在旁边听得打了个哆嗦,往阿燕那边缩了缩。
“最邪门的不是这个,”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后来耗子……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个兄弟,侥幸把它脸上的青铜面具给扯了下来。六爷,您猜怎么着?”
赵老六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紧紧盯着我。
“那面具底下,根本他娘的不是人脸!”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噩梦般的景象,语速加快,“是一团……一团还在不停蠕动的、灰白色的菌丝!就跟……就跟儿,只是好像……更‘成熟’一些?”
我把“变异黄毛”和“水下菌丝”与那“守门鬼”联系了起来,这个推断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水里的野生菌丝能寄生动物和人,制造出黄毛那种怪物,那古墓里那个更强大、似乎被“安置”在特定位置的“守门鬼”,又算是什么?是被进一步“炼制”过的成品吗?
赵老六听完,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只有他手里慢慢盘着那枚收回袋中的青铜铃铛发出的细微摩擦声。通道里只剩下我们几人粗重未平的喘息和裂缝中吹出的阴风声。
“戴着青铜面具……铠甲守卫……脸是菌丝……”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随即抬眼看向我,眼神复杂,“陈先生,你这消息,很要紧。看来这地方,比我想的还要‘热闹’。”
“休息五分钟,检查装备,尤其是照明和武器。”他下达了命令,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然后,我们进去。陈先生,还得麻烦你在前头,多加留意类似的痕迹。”
我点了点头,嘴里发苦。我看着那道如同巨兽喉咙般的裂缝,心里一点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