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床扳手(1 / 2)

我心里那点刚燃起来的希望,被这铁桶一样的船舱浇得“刺啦”一声,又灭了。

人就是这么个贱骨头,没希望的时候,还能混吃等死,一旦给了你点念想再掐断,那滋味。

我一屁股坐回地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离原地爆炸已经不远了。

“完了,水生,”我丧气得像只斗败的公鸡,“这下是真完了。咱俩就跟那瓮里的鳖似的,让人给扣死了。耗子那龟儿子在五楼,咱俩在一楼,中间连个楼梯都没有。等咱俩在这儿饿成干尸,他没准能跟上面那东西拜把子。”

水生没搭理我的胡说八道,绕着这不大的空间来回踱步,手里的潜水刀时不时在墙壁、地板上敲敲划划,眼神专注。

我看着他那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沉稳劲儿,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但嘴上还是忍不住犯贱:“我说,你别忙活了。咱这也叫‘专业对口’,考古的死在古墓里,跑船的死在江底下。”

水生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啥情绪,就跟看码头上一个耍猴儿的差不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我立马就蔫了。

跟水生这种人待久了,你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贫,什么时候该怂。

他要是跟你开骂,那说明事儿不大;

他要是不说话,那说明问题有点严重;

他要是让你闭嘴,那说明你再多说一个字,他可能真会让你物理意义上地闭嘴。

我只好闷着头抽烟。

一根烟抽到一半,我眼角的余光无意间又瞥到了头顶上那张倒吊着的木床。

那张床,普普通通,就是旧时候船上常见的那种硬板床,床腿牢牢地固定在“天花板”(也就是真正的地板)上。

我之前已经爬上去检查过了,除了几道莫名其妙的指甲划痕,屁的发现都没有。

可这会儿,我越看那张床,心里越觉得不对劲。

这倒不是说我开了天眼,能看出什么妖气鬼气,而是一种纯粹的、基于我那点半吊子知识的违和感。

“水生,”我忍不住又开口了,声音压得很低,“你过来看个东西。”

水生走了过来,顺着我的目光往上看。

“你看那床腿,”我指着倒悬的床,“明代的船,尤其是这种可能涉及军事用途的大船,舱室里的所有陈设都讲究一个‘固’字,防止风浪大的时候东西乱滚。这床腿直接钉死在船板上,没问题。但你看那固定的方式……”

我站起来,踩着墙壁上的横筋爬了两步,凑得更近了些,用手电筒仔细照着床腿和“天花板”的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