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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5 狐狸小姐与人鱼公主(1 / 2)

1:锈迹

熵海星悬空城根须区的深处,空气常年弥漫着机油、海腥和底层生活特有的、混杂着汗水和廉价食物的气息。

这里的光线总是昏暗的,巨大的管道如同城市的血管,在头顶纵横交错,发出沉闷的嗡鸣。

西尔维亚抱着她那把老旧的、琴键都有些发黄的便携式电子琴,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蜿蜒的冷凝水渍。

她深蓝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身上是洗得发白的工装连体裤,脸上带着几分未褪尽的青涩和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

她刚结束在一家名叫“深渊回响”的地下小酒吧的试唱,报酬微薄得只够买明天的合成营养膏,但至少,她离自己的音乐梦又近了一小步——哪怕这一步小得几乎看不见。

“吱呀——”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不远处响起,伴随着一阵低低的咒骂。

西尔维亚循声望去。

昏暗的巷子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费力地试图抬起一块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盖板。

那身影穿着沾满油污的宽大背带裤,裤腿卷了好几圈,露出一截纤细却带着力量感的小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一条蓬松的、像一团温暖云朵的橙色大尾巴,此刻正因为用力而微微炸毛,尖端还沾着点灰。

“需要帮忙吗?”

西尔维亚走了过去,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带着一丝人鱼族特有的空灵质感。

那身影猛地抬起头。

一张沾着机油和灰尘的小脸露了出来,枯草般的橙色短发乱糟糟地贴在额角。

深陷的棕色眼眸像受惊的小鹿,警惕地看向西尔维亚。

但当她的目光触及西尔维亚那双平静温和的深蓝色眼睛时,那警惕如同冰消雪融般迅速褪去,只剩下纯粹的、带着点好奇的怔忪。

“呃……它……它卡住了。”

艾琳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很久没上油的齿轮,指了指地上纹丝不动的金属盖板,那是通往地下维修管道的入口。

“…我得下去看看。”

西尔维亚没有多问,将电子琴小心地靠在墙边,挽起袖子蹲下身。

她的手白皙修长,与艾琳沾满油污、指节带着薄茧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一起用力。

“一、二、三!”

吱嘎——哐当!

沉重的盖板终于被掀开,一股更浓烈的机油和潮湿金属味涌了上来。

艾琳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傻气的笑容,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谢啦!你力气真大!”

西尔维亚也笑了,看着艾琳脸上蹭到的油污和亮晶晶的眼睛:“我叫西尔维亚。你呢?”

“艾琳!叫我艾琳就行!”

艾琳的声音轻快了些,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尾巴也跟着愉快地小幅度摆动了一下。

“你是新搬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嗯,刚来不久。在那边……‘深渊回响’试唱。”

西尔维亚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

“哇!唱歌的!”艾琳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那你一定很厉害!我……我只会修点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地上的工具包和管道口。

“修东西也很厉害啊。”

西尔维亚由衷地说,目光扫过艾琳身后那条蓬松温暖的大尾巴。

“没有你,老汤姆今晚还得失眠呢。”

艾琳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因为夸奖还是因为对方注意到了自己的尾巴。

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那……那个,我下去看看!很快就好!”

说完,她像只灵巧的小兽,抓起工具包,熟练地钻进了黑漆漆的管道口。

西尔维亚没有离开,而是抱着膝盖坐在盖板旁,静静等待着。管道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艾琳偶尔的嘟囔。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果然渐渐小了。

艾琳灰头土脸地爬出来时,正对上西尔维亚温和含笑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随即也咧开嘴笑了,带着完成任务的满足感。

“修好啦?”

“嗯!小问题,一个垫片老化松了。”

艾琳拍着身上的灰,尾巴尖得意地翘了翘。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艰难地穿透根须区上方的重重管道,吝啬地洒下几缕金红色的光,恰好落在两个女孩身上,给她们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轮廓。

在那个弥漫着机油和锈迹的昏暗角落,一段充满了机油味和未来星光的友谊,就这样悄然开始了。

——

2:屋檐

命运似乎格外眷顾这次相遇。

不久后,西尔维亚租住的小隔间隔壁,正好空了出来。

艾琳几乎没有犹豫,就拖着她的宝贝工具箱和几件简单的行李搬了进去。

租金便宜得可怜,空间狭小得几乎只能放下一张窄床、一个工作台和一个小小的电磁炉。

但两个女孩都觉得,这简直是宇宙的恩赐。

她们的小窝,位于一栋老旧筒子楼的顶层角落。

窗户不大,但能看见一小片悬空城之外翻滚的墨绿色海渊和更远处闪烁的星辰。

墙壁有些斑驳,她们用捡来的、色彩鲜艳的废弃电路板和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印着遥远星系风景的挂毯遮住。

艾琳用她灵巧的双手,把废弃的金属管道切割、焊接,做成了简易却牢固的置物架和一个小桌子。

西尔维亚则用她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一些最便宜的绿植,放在窗台上,给冰冷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日子很清贫。

西尔维亚白天去声乐培训班打工、练习,晚上辗转于根须区各个能唱歌的小酒吧、地下音乐节,报酬时有时无。

艾琳则靠着在根须区接各种维修零活养活自己,从疏通管道到修理老旧的悬浮板引擎,她那双沾满油污的手仿佛有魔力,总能将那些濒临报废的东西重新赋予生命。

最冷的夜晚,她们的小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发出嗡嗡声的取暖器。

艾琳那条蓬松温暖的大尾巴就成了西尔维亚最好的“暖炉”。

西尔维亚会裹着毯子靠在床头,艾琳就蜷在她身边,尾巴自然地地圈住西尔维亚微凉的脚踝,像一条温暖厚实的毛毯。

西尔维亚会轻声哼唱她新写的旋律片段,艾琳就闭着眼听,偶尔用带着机油味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地缠绕着西尔维亚垂落的一缕深蓝色长发。

“西尔,”艾琳有一次在昏昏欲睡中呢喃,“你唱得真好听……比我在维修店听到的那些付费频道里的歌星好听一万倍……”

西尔维亚低头,看着艾琳依赖地靠在自己腿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白天修悬浮车时蹭上的油灰。

她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像被温暖的潮水包裹。

她伸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擦掉那点油灰。

“是吗?那等我以后开演唱会,给你留最好的位置。”她半开玩笑地说,语气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真。

艾琳迷迷糊糊地笑了,把脸更深地埋进西尔维亚的毯子里,含糊不清地说:“嗯……还要带我去看会唱歌的蓝沙……”

没有昂贵的食材,艾琳却能用最便宜的合成营养块和根须区特有的、味道有些奇怪的变异蔬菜,变着花样做出热腾腾的汤。

西尔维亚会把她省下来的、酒吧客人偶尔给的小费,买一小块真正的糖块,偷偷放进艾琳的汤里,看着她惊喜地瞪大眼睛,然后两人像偷吃到蜜的小动物一样,分享着那一点难得的甜。

艾琳的工作台上,除了各种工具零件,渐渐多了一些特别的“收藏”:

形状奇特的贝壳、光滑的鹅卵石、颜色艳丽的碎玻璃……都是她修东西时或者去海边“拾荒”时发现的。

她开始尝试用废弃的金属丝和小零件,笨拙却充满心意地将它们镶嵌、固定起来。

“西尔,你看这个!”

艾琳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用废弃铜线缠绕着、固定着一小块浅蓝色发光矿石,其实是某种电路板上的劣质荧光元件的小挂件。

“像不像一颗小星星?”

西尔维亚接过来,那块劣质的矿石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光。

她看着艾琳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心口像被温热的泉水填满。

“像。”她郑重地点头,将小挂件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这是我收到过最美的星星。”

艾琳的脸瞬间红透,尾巴在身后小幅度地快速摆动,像一只快乐的小狗。

她低头摆弄着工具,掩饰着内心的雀跃:“我……我再给你做更好的!用真正的贝壳!”

日子在清贫与温暖中流淌。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西尔维亚空灵的哼唱、艾琳叮叮当当的修理声、食物的香气、机油的味道、以及两人依偎在一起时无声流淌的暖意和越来越深的羁绊。

墙壁上,她们一起贴满了从垃圾信息站捡来的、印着遥远星系风景的广告页——那是她们对未来的憧憬地图。

其中一张,描绘着名为“永歌星”的碧蓝海洋和洁白的沙滩,旁边用西尔维亚娟秀的字迹写着:“去看会唱歌的蓝沙。”

这张小小的广告页,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颗埋藏在冰冷现实土壤里的、充满希望的种子。

而她们彼此依偎的体温,就是它最好的养分。

——

3:心

时间在西尔维亚空灵的歌声和艾琳叮叮当当的修理声中悄然流逝。

根须区昏暗的筒子楼顶角,那个用废弃电路板和旧挂毯装点的小小空间,依旧是她们抵御外界冰冷的堡垒。

但一些变化,如同深海中的微光,正悄然渗透进来。

西尔维亚在“深渊回响”的演唱,渐渐不再只是背景音。

她那独特的人鱼族嗓音,带着抚慰人心的纯净力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深海的空灵忧伤,开始在根须区口耳相传。

偶尔会有不是醉汉的客人,专门为了听她唱歌而来,安静地坐在角落,听完后默默留下一份比合成营养膏值钱得多的小费。

艾琳的维修技术也越发精湛,甚至开始接一些更复杂、报酬也更好的活儿——修理小型悬浮载具的引擎、调试老旧的深海探测器核心。

她那双沾满油污的手,创造的价值肉眼可见地增长。

工作台上,那些用废弃零件和捡来的“垃圾”制作的小饰品也越发精巧。

她开始尝试用更细腻的手法,将不同颜色的金属丝编织、焊接,镶嵌上找到的、真正带有天然光泽的小贝壳或矿物碎片。

每一个小物件,都像她笨拙却真挚的心跳。

一个下着小雨的寒冷夜晚,艾琳比平时回来得更晚,浑身湿透,冻得嘴唇有些发白,但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燃烧的星辰。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仿佛抱着稀世珍宝。

“西尔!快看!”

她顾不上擦干头发,献宝似的打开油布,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激动。

里面是一台外壳有些划痕、但屏幕完好的、老式的便携式全息投影仪!

“约翰船坞报废区找到的!核心元件没坏!我……我把它修好了!还……还给它加了个小功率的声波共振器!”

她兴奋地解释着,声音因寒冷和激动而微微发颤,尾巴尖滴着水,却不受控制地快速小幅度摆动,像一只急于分享快乐的小动物。

西尔维亚惊讶地看着她,目光从投影仪移到艾琳湿透的衣服、冻得发红的手指和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枯草般凌乱的橙色发丝上。

一股强烈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是心疼,是感动,是一种被如此笨拙又如此炽热地珍视着而带来的、近乎酸楚的温暖洪流。

“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