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中,同样拿着一卷羊皮纸。
“绍罗斯·伯雷亚斯。” 格拉维尔王子的声音响起,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审判厅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菲托亚领地领主。现以玩忽职守、治理不力、导致菲托亚巨大损失、并有通敌叛国嫌疑之罪名,对你进行审判。你可认罪?”
他的声音平淡,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向下方那个苍老的身影。
绍罗斯·伯雷亚斯被卫兵带到大厅正中央。他沉默地站在那里,微微仰起头,看着高台上的格拉维尔王子。布满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指控他的贵族,也没有看向妮诺他们。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从格拉维尔王子在舞会上当众抛弃菲托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注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也好…或许能早点去见菲利普了…他心中默默地想着,嘴角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既不认罪,也不辩解。只是沉默地站着,如同旷野中一棵即将被狂风折断的老树。
另一边,妮诺、基列奴、阿尔冯斯和费兰也被卫兵们“请”到了大厅一侧相对空旷的区域,但依旧被几名持剑卫兵隐隐围住。
基列奴熔金般的左眼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格拉维尔王子,面具下传来极其低沉压抑的咆哮,身体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随时会暴起杀人。几名围着的卫兵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剑,额角渗出冷汗。
阿尔冯斯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费兰紧紧抓着他的手,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妮诺碧蓝的眼眸冰冷地扫过全场。高台上冷漠的法官和王子,周围那些或冷漠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贵族,身边绝望的阿尔冯斯和恐惧的费兰,还有中央那个沉默赴死的老人…
一股冰冷的怒火在她心底疯狂燃烧,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但她强行压下了它。
越是在这种绝境,越需要冷静。
她的目光迅速扫视周围,评估每一个卫兵的站位和状态,心中盘算着若贸然行动,成功挟持格拉维尔王子或救出绍罗斯大人的可能性有多大……然而,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距离太远,卫兵众多,且她手无寸铁。
接着,她的视线转向高台上的格拉维尔王子,再扫过在场的贵族们。爱丽儿公主呢?她昨日已收到信件,应该会出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与绝望气氛几乎达到顶点时——
一个清脆悦耳却充满坚定力量的声音,突然从二楼观礼台的另一侧传来,打破了审判厅的死寂!
“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爱丽儿·阿涅摩伊·阿斯拉公主不知何时已站在观礼台上,就在格拉维尔王子的右侧不远处。她身着简洁却不失王室威仪的月白色长裙,金发优雅地盘起,浅蓝色的眼眸清澈而锐利,直视着格拉维尔王子和审判台上的法官们。
她的出现,如同投入一潭死水的石子,瞬间引起了旁听席上贵族们的一阵轻微骚动和窃窃私语。
格拉维尔王子碧绿色的眼眸微微转动,落在爱丽儿身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悦和冰冷,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爱丽儿公主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她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回荡在大厅中:“尊敬的法官大人,格拉维尔王兄。关于对绍罗斯·伯雷亚斯大人的指控,我认为有许多不实之处,需要在此澄清!”
她浅蓝色的眼眸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审判台中央的绍罗斯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绍罗斯·伯雷亚斯大人作为菲托亚领主,多年来兢兢业业,镇守边疆,功绩有目共睹。菲托亚的灾难源于不可抗力的转移事件,并非其治理不力所致。至于所谓的叛国嫌疑,” 爱丽儿公主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更是无稽之谈!伯雷亚斯家族世代忠诚,绍罗斯大人更是在灾难后第一时间组织流民自救,试图重建家园,何来叛国之举?”
说到这里,她微微侧身,从身旁侍从手中接过一份文件。她将文件举起,面向审判台和周围的贵族。
“我这里有菲托亚领地近十年的边境防卫记录、税收账目以及灾难后流民安置与自救工作的详细报告副本。这些文件足以证明绍罗斯·伯雷亚斯大人的尽职与忠诚。仅凭一些未经证实的猜测和莫须有的罪名,就判处一位功勋领主死刑,这绝非王国律法所倡导的公正之道!”
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在肃穆的审判厅中引起阵阵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