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箱体残骸，满地流淌的猩红，与幽蓝混杂的液体，以及一片静静躺在血泊，与冰渣混合物中的、半透明的薄薄冰片。
物证科惨白的无影灯下。
冰片在恒温台上缓缓融化，水珠滴落。
当最后一点冰晶消失，薄片中心，一张像素化的照片，清晰地显露出来。
那是年幼的金萌怡，穿着白色的小裙子，站在开满向日葵的花园里，笑容天真无邪。
照片的背面，一行激光蚀刻的细小文字，在强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真正的种子，从来不在报告里。”
游古辛的指腹，按在照片边缘，冰水混合物，在指间融化成黏腻的液体。
激光文字的反光，刺得他眼睛发疼，金萌怡童年的笑脸，与此刻她浸透鲜血的绷带重叠，像两记重锤砸在太阳穴上。
“真正的种子……”
魏晓缪的声音发颤，他正用镊子夹起一片试管碎片，内壁残留的猩红液体在紫外线下泛着荧光：
“游子，这不是普通血液。基因测序显示，它和金小姐的dNA吻合度100%，但活性是正常细胞的三倍。”
刑警李震突然踹开物证科的门，制服第二颗纽扣崩落在地，露出里面的Ω徽章。
他手里捏着个正在发烫的证物袋：“港口爆炸现场找到的，儿童毛发里掺了这个。”
袋里是枚芯片，插入分析仪的瞬间，屏幕上跳出江心洲污水处理厂的三维图。
地下管网如蛛网密布，其中一段管道被红框标注，与金萌怡血痕画出的坐标完全重合。
更骇人的是管网尽头的标注：“萌芽培育舱，20具，已激活19 具”。
“第十七具是空的。”
游古辛的指尖点在屏幕角落，那里的编号被人为抹去：“他们早就取走了一个。”
二楼传来金泓沩的惊呼。
游古辛冲上去时，正看见金萌怡把智能手环砸在地上，表盘裂开的缝隙里渗出蓝血，在地板上汇成微型地图，恰好是污水处理厂的盲区。
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小的晶体。
魏晓缪的实时监测弹出来：“她血液里的抗体在变异！正在攻击自身细胞！和仓库里那些孩子的症状完全一致！”
警笛声突然在别墅外炸响。
处理完安德森的李震，对讲机里传出嘶吼：“各单位注意！江心洲方向检测到大量神经毒素泄漏！重复，是三年前‘晨星’的那种！”
游古辛抓起战术背囊，瞥见金萌怡血痕地图上的红点，那是唯一没被毒素覆盖的区域。
他把档案塞进她手里：“待在地下三层，用铅板隔离所有信号。魏晓缪，给我找套潜水服，最快的那种。”
“你要去哪？”
金萌怡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臂，蓝血顺着指缝滴在档案上的隐藏字迹：“种子在水脉最深处”。
游古辛的越野车冲出别墅时，后视镜里的壹号别墅正被红光笼罩。
车过临江大桥时，江心洲的方向升起绿雾。
游古辛摸出潜水刀，刀刃映出自己眼底的红血丝。
他突然想起安德森西装口袋里的黑色物体，那形状分明是枚水质检测仪，显示的数值与污水处理厂的水源完全一致。
真正的种子，从来不在报告里，而在滋养种子的水里。
越野车引擎嘶吼着冲上临江大桥。
后视镜里，壹号别墅已被诡异的红光笼罩，如同困兽的瞳孔。
前方，江心洲方向升腾的惨绿色雾气正急速蔓延，像一张巨大的、充满毒素的裹尸布，吞噬着沿途的树木和路灯。
游古辛单手撕开战术背囊，冰冷的潜水服纤维，摩擦着肩部伤口。
安德森西装口袋里，那枚水质检测仪的读数在脑中闪现，与此刻江心洲弥漫的毒素浓度曲线完美吻合。
真正的种子不在报告里，在滋养它的毒水里。
“游子！绿雾有强烈神经麻痹性！你最多十五分钟！”
魏晓缪的声音在耳麦里劈啪作响，背景是刺耳的辐射警报：
“金小姐的情况，抗体变异加速了！咳出的晶体在实验室自发增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