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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厚土镇邪,秋水涤毒(1 / 2)

残碑店内,死寂重新笼罩。浓密的黑色毒烟尚未完全散去,如同鬼魅的触手,在破败的堂屋内缓缓蠕动,散发出刺鼻的硫磺与某种未知药材混合的辛辣气味,刺激得人眼睛流泪,喉咙发痒。

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一具是脖颈扭曲、死不瞑目的弯刀杀手;一具是胸腹间一道巨大伤口、几乎被劈开的链子镖杀手;还有一具是之前被秦海燕搏命一击撞塌柜台时压在妇的杀手头目及其同伙,则早已借着烟雾遁走,不知所踪。

陷坑依旧敞开着黑洞洞的口子,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里面隐约可见森然的尖刺。

劫后余生的众人,却无暇去庆幸。

“二师姐!”沈婉儿的哭喊声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她跪倒在秦海燕身边,手指死死按在那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的腕脉上,另一只手颤抖着将最后几根金针插入秦海燕头顶和心口的几处大穴,试图锁住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生命力。

秦海燕面如金纸,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嘴角不断溢出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色淤血。她的身体冰冷,呼吸已然停止,唯有那被沈婉儿拼命维系的、一丝游丝般的脉搏,证明着她尚未完全离去。但任谁都看得出,这已是灯尽油枯,回天乏术。

周晚晴捂着肩膀上被那女杀手匕首划开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秦海燕,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馨儿瘫坐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超常感知的过度消耗和吸入的少量迷烟让她头痛欲裂,精神萎靡,只能无力地看着沈婉儿施救,泪水无声滑落。

杨彩云挣扎着想要过去,但甫一动作,背后那狰狞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几乎栽倒,只能依靠着墙壁,虎目含泪,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石峰简单包扎了一下自己手臂上被老头刺剑划开的伤口,脸色铁青地检查着阿莱的伤势。阿莱肩胛上那枚链子镖的倒钩深深嵌入骨缝,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他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却硬是一声不吭。

“撑住,小子!”石峰低吼一声,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油灯火焰上烤了烤,又灌了一口烈酒喷在上面,准备替阿莱取出镖头。

绝望和悲痛,如同这屋内挥之不去的毒烟,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幽冥阁的追杀,一波接着一波,手段层出不穷,阴狠毒辣,仿佛无穷无尽。而他们,已然是强弩之末,伤的伤,残的残,最强的战力林若雪昏迷不醒,秦海燕更是濒死…前路仿佛一片漆黑,看不到丝毫光亮。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咳嗽声,突然从墙角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副一直毫无动静的担架上,昏迷了不知多少时日的林若雪,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还有些涣散和迷茫,似乎无法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和弥漫的烟雾。但很快,那清冷的眸子便迅速聚焦,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扫过悲痛欲绝的师妹们,扫过地上杀手的尸体,最后定格在沈婉儿怀中气息奄奄的秦海燕身上。

一丝剧烈的痛楚和无法形容的冰冷杀意,自她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大…大师姐?!”周晚晴第一个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婉儿也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苏醒的林若雪,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大师姐!你醒了!快!快救救二师姐!她…她不行了!”

林若雪没有立刻回答。她尝试移动身体,但长时间的昏迷和本源的重创,让她虚弱得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困难。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毒烟和血腥味的空气似乎刺激了她的肺腑,让她再次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

但她强行压下了身体的极度不适,目光沉静地看向沈婉儿,声音嘶哑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婉儿…别慌…冷静…告诉我…海燕…具体情况…”

她的苏醒,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投入了一束微光,瞬间让慌乱无措的众人找到了主心骨。沈婉儿强行压下心中的悲恸,以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语言,将秦海燕两次强行催动“掠影焚心”禁术、经脉尽断、内力反噬、五脏碎裂的情况说了一遍。

“…银针和金针过穴…只能暂时锁住她最后一丝心脉…但…但生机流逝太快…我…我没办法…”沈婉儿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林若雪听完,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仿佛凝结了万载寒冰。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一只手,示意沈婉儿将秦海燕的手腕递过来。

沈婉儿连忙照做。

林若雪的手指轻轻搭在秦海燕的腕脉上,她的手指同样冰冷,却带着一种异样的稳定。片刻之后,她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又似乎在凝聚着某种力量。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连石峰为阿莱取镖头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几息之后,林若雪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彩云!”她看向倚着墙壁的杨彩云,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命令,“过来!坐到我身后!运转‘厚土诀’,将你所有的内力,不要有任何保留,导入我督脉‘至阳穴’!”

杨彩云闻言一愣,但出于对大师姐绝对的信任,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咬牙忍住剧痛,挪到林若雪身后,盘膝坐下,双掌抵住林若雪后背“至阳穴”,沉声应道:“是!大师姐!”

“婉儿!”林若雪又看向沈婉儿,“以‘秋水剑意’凝神,金针准备,刺我‘百会’、‘膻中’、‘气海’!听我指令,行‘逆流导引’之术!”

沈婉儿脸色骤变!“逆流导引”乃是师门医术中记载的一种极其凶险的秘术,是以施术者为桥梁,引导外部精纯内力,强行注入濒死之人体内,护住其最后一线生机,但施术者自身经脉将承受巨大的冲击和风险,稍有不慎,两人皆亡!更何况林若雪自己也是重伤未愈,本源大亏!

“大师姐!不可!你的身体…”沈婉儿急道。

“执行命令!”林若雪的声音陡然转厉,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不容更改的决心!

沈婉儿看着林若雪那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怀中气若游丝的秦海燕,牙齿狠狠一咬下唇,鲜血渗出,她重重点头:“是!”

她迅速取出金针,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无比,仿佛外界一切都被隔绝。

“晚晴!馨儿!”林若雪继续下令,“守护!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石大叔,麻烦你们警戒外围!”

“好!”周晚晴和胡馨儿立刻强打精神,持剑站到门窗位置,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石峰也立刻对阿莱低声道:“忍住!”手下猛地用力,“嗤”的一声将那带倒钩的镖头硬生生拔了出来,带出一溜血花!阿莱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几乎晕厥过去。石峰迅速撒上金疮药,用布条死死捆住伤口,然后抓起猎叉,守在了通往里屋的破旧门帘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一切准备就绪。

林若雪最后看了一眼脸色惨金、毫无生气的秦海燕,眼中掠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但随即被无尽的坚毅所取代。她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道:“开始!”

杨彩云首先发动!她深吸一口气,不顾背后伤口崩裂的剧痛,将丹田内所剩无几、却最为精纯厚重的“厚土”内力,毫无保留地催动起来,通过双掌,源源不断地注入林若雪“至阳穴”!

林若雪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涌起一股异样的潮红,嘴角再次溢出鲜血。杨彩云的内力雄浑沉凝,对于此刻经脉脆弱、空空如也的她来说,无异于滔天巨浪冲入干涸的河床!但她强行忍受着经脉几乎要被撑裂的剧痛,以无上的意志力引导着这股外来内力,沿着自身奇经八脉运转一个小周天,勉强将其驯服、转化。

“就是现在!婉儿!”林若雪嘶声喝道!

沈婉儿眼神一凝,出手如电!三根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林若雪头顶“百会”、胸前“膻中”、丹田“气海”!针尾微微颤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逆流!导引!”

随着林若雪一声令下,沈婉儿运转“秋水”心法,内力透过金针,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引导着林若雪体内那股被驯服的、属于杨彩云的雄浑“厚土”内力,逆冲而上,再透过林若雪按在秦海燕手腕脉门上的手指,悍然冲入秦海燕那已然寸寸断裂、死气沉沉的经脉之中!

“噗——!”林若雪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急剧衰落!

“大师姐!”周晚晴和胡馨儿失声惊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林若雪死死咬着牙,硬生生撑住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疯狂的执念!

那股雄浑厚重的“厚土”内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蛮横地冲入秦海燕的经脉。所过之处,那些断裂的经脉碎片被强行挤压、归位,虽然痛苦无比,却奇迹般地暂时维系住了一丝通道!内力疯狂涌入,直奔秦海燕的心脉和丹田!

秦海燕毫无生气的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咯咯”声,脸色由金纸色变得一片血红,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被这股强大的外力逼得爆体而出!

“稳住!彩云!不要停!婉儿,引导内力,护住心脉,冲刷脏腑淤血!”林若雪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消耗。

杨彩云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压榨着自身最后的内力,甚至不惜燃烧本命精元!她的背后,鲜血早已浸透包扎的布条,但她恍若未觉,只知道将更多的力量输送过去!

沈婉儿额头冷汗淋漓,精神力高度集中,指尖在金针上细微地捻动、颤抖,如同在驾驭着一头狂暴的巨兽,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磅礴的内力,避开那些彻底坏死的地方,冲刷着秦海燕五脏六腑中的淤血和坏死组织,并以金针之术,拼命刺激着秦海燕自身的最后一点生机。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也痛苦万分。秦海燕即便在昏迷中,身体也在不断地痉挛,口中溢出的鲜血颜色逐渐由黑转红,但量却丝毫未减。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屋外,夜风呜咽,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物的嚎叫,更添几分阴森。

周晚晴和胡馨儿的心紧紧揪着,手心的汗水几乎握不住剑柄。石峰和阿莱也是大气不敢出,全神贯注地警戒着。

终于——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