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栽去!
背上的杨彩云那沉重的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山崩般压向她!
“三师姐!”胡馨儿惊骇欲绝,想要伸手去拉,但自己还架着两个人,根本来不及!
眼看两人就要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昏迷的杨彩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惊醒,或者说,她那深植于骨髓的、保护师妹的本能被激发!她那只完好的右臂,竟然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硬生生在空中一撑地面!
“嘭!”一声闷响!
杨彩云用自己的右臂和肩膀,承担了大部分下坠的冲击力,避免了沈婉儿被直接压垮的命运!但她自己却因为这剧烈的震动和用力,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尤其是背后那恐怖的伤口和体内的剧毒!
“噗——!”一大口黑红色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浓稠血液,如同箭矢般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尽数喷在沈婉儿的后颈和衣领上,温热而腥腻!
“五师姐!”沈婉儿感觉到背后的震动和那喷涌的湿热,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脚踝的剧痛,挣扎着想要查看杨彩云的情况。
杨彩云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再次软软地伏倒在沈婉儿背上,气息变得更加微弱,几乎感觉不到了。那最后一下本能的反抗,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生机。
“五师姐!五师姐你醒醒!你别吓我!”沈婉儿带着哭腔呼喊,声音在空旷的戈壁中显得异常凄凉。
胡馨儿也急得团团转,可她根本无法放手。
就在这时,一直勉强被沈婉儿搀扶着的周晚晴,似乎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虚弱地抬起头,看到杨彩云吐血昏迷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她挣扎着,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极其小巧、几乎空了的玉瓶,用尽力气递向沈婉儿,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婉儿…最后…一点…参蟾护心丹…快…给五师姐…”
沈婉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接过玉瓶,倒出里面仅存的一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褐色药丸。她也顾不得许多,小心翼翼地掰开杨彩云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希望能吊住她最后一丝心脉。
做完这一切,沈婉儿才感觉到右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刚才那一下扭伤显然不轻。她试着动了动脚踝,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冷汗直冒。
“三师姐,你的脚…”胡馨儿也注意到了,心急如焚。
“没…没事…”沈婉儿咬牙忍痛,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脚踝的剧痛和背后的重量,再次踉跄了一下,险些又摔倒。
前路漫漫,伤痕累累,又添新伤。
绝望的情绪,如同这无边的黑夜,再次将两人彻底吞噬。
胡馨儿看着几乎崩溃的三师姐,看着生命垂危的五师姐,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师姐和二师姐,再看看气息奄奄的四师姐,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淹没了她。她毕竟还是个少女,连日来的追杀、搏命、牺牲、以及眼前这看不到希望的艰难跋涉,几乎要压垮她的精神。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沙尘,肆意流淌。她低声地啜泣起来,肩膀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
沈婉儿听到胡馨儿的哭声,心中更是如同刀绞。她知道,馨儿已经做得够好了,她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压。她是小师妹,本该是被保护的对象,此刻却要扛起如此重担。
“馨儿…别哭…”沈婉儿的声音沙哑而温柔,带着一种强撑出来的镇定,“…我们不能放弃…师父还在等我们…师姐们还需要我们…我们一定能到铁壁堡的…一定能…”
她像是在安慰胡馨儿,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胡馨儿用力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嗯!我不哭!我们一定能到!”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沈婉儿的脚踝受伤,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速度变得更加缓慢。而她们携带的清水,也早已在之前的奔逃和战斗中耗尽。干渴和饥饿,如同两只无形的恶鬼,开始悄然噬咬她们的意志和体力。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亮渐渐西沉,星光也变得黯淡。戈壁的夜晚,即将迎来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
她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许只有几里,也许更少。前方依旧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凉。
胡馨儿的感知中,除了风声和偶尔的兽吼,依旧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迹象。铁壁堡,仿佛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
就在两人几乎要被疲惫、伤痛和绝望彻底击垮,步伐慢得几乎停滞的时候——
胡馨儿的耳朵突然微微一动!
她猛地停下脚步,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婉儿心中一紧,也立刻强行停下,紧张地望向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胡馨儿侧耳倾听,超常的感知力再次被她催谷到极限。片刻后,她原本绝望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惊喜和警惕的神色!
“师姐…你听…”她压低了声音,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好像…有水声…还有…马蹄声?…很轻…很远…但是…是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来的!”
水声?马蹄声?
在这片绝境的戈壁深夜里?
是敌?是友?
还是…另一场致命的陷阱?
沈婉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希望和恐惧,如同两条毒蛇,交织缠绕在她的心头。
她们该怎么办?是躲起来?还是…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