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灼烤着戈壁,蒸腾起地面残余的血腥气。黄沙镇外,一处背靠风蚀岩壁、面向辽阔戈壁的高坡上,肃穆的气氛笼罩着所有人。
这里,是王镇山和幸存的镇民们选定的安息之所。没有青山绿水,只有粗粝的砂石和呼啸的风。三十六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整齐地排列在高坡上挖好的巨大墓穴旁。他们生前是猎户、是伙计、是铁匠、是普通的镇民,昨夜,他们拿起简陋的武器,成为了守护家园的勇士。
墓穴旁,立着一块新凿出来的、表面粗糙的巨大石碑。石碑前,王镇山佝偻着背,一手拄着临时削成的木拐,一手紧握着一柄短小的凿子。他那条跛腿似乎更加沉重,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顺着深刻的沟壑流淌,滴落在滚烫的沙石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每凿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粗糙的石屑簌簌落下,伴随着他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坚硬的石面上,逐渐显露出一个个深刻而笨拙的字迹:
**忠**
**义**
**乡**
**勇**
**之**
**墓**
每一笔,每一划,都凝聚着无尽的悲痛、敬意和无法言说的愧疚。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没能保护好这些信任他的乡亲。凿子与岩石碰撞的叮当声,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林若雪、秦海燕、周晚晴、杨彩云(在胡馨儿搀扶下)、沈婉儿(抱着沉睡的小石头)以及所有能站立的黄沙镇幸存者,默默地肃立在墓穴旁。秦海燕手中紧握着那柄从哈鲁格尸体旁缴获的、布满狰狞倒刺的巨型狼牙棒。棒身沉重,残留着暗红的血迹和碎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当王镇山颤抖着刻下最后一个“墓”字,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石碑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失声痛哭:“兄弟们…我对不住你们啊…”
压抑许久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幸存的乡勇们红着眼眶,单膝跪地,将手中的长矛、柴刀、甚至锄头,狠狠插在墓穴前的沙地上。女人们搂着孩子,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呼唤着丈夫、儿子、父亲的名字。哭声连成一片,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凄厉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