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守军士兵被砍倒,惨叫着倒下,瞬间被后续涌上的蛮兵踩成肉泥。缺口在缓慢而坚定地被扩大!
“补上!快补上!”江辰一刀劈翻一个冲到他面前的蛮兵,立刻就有另一名士兵咬着牙,捡起地上的断矛,嘶吼着顶替了倒下的同伴的位置。
这里没有技巧,没有花哨,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碰撞和生命消耗!每一步后退,都意味着死亡更近一步!
江辰如同磐石般钉在防线的最核心,他的横刀已经砍出了无数缺口,手臂麻木到几乎感觉不到存在。每一次挥刀都完全是肌肉记忆和意志驱动。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浸透了早已湿透的征衣。
张崮和李铁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如同他的两只臂膀,同样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却死战不退。
“为了死去的弟兄!” “为了家园!” “杀!杀!杀!”
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眼睛赤红,完全杀红了眼。他们用牙咬,用头撞,用身体去阻挡敌人的刀剑!倒下一个,立刻有人补上!防线摇摇欲坠,却如同狂风中的一面破旗,始终倔强地屹立不倒!
时间,在这场惨烈的消耗战中变得模糊而漫长。 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难熬。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水,汇成一道道猩红的小溪,流向低洼处。尸体在缺口处层层堆积,反而逐渐形成了一道新的、由血肉和钢铁组成的矮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蛮兵的冲击。
守军的人数在急剧减少,疲惫和伤痛折磨着每一个人。但蛮兵的攻势,似乎也因为这超乎想象的顽强抵抗和惨重伤亡,而显露出一丝疲态。他们的嚎叫声不再那么疯狂,冲锋的脚步也出现了迟疑。
天空,在不知不觉中,褪去了最深沉的黑墨色,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黎明…快要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种,在守军几乎冰冷绝望的心中再次点燃。
江辰拄着卷刃的横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环顾四周,还能站着的弟兄,已不足三十人,人人带伤,个个如同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缺口内外,尸积如山。
但他们,还站着!他们还守着!
蛮军又发起了一次冲锋,但气势已远不如前,被守军拼死击退。
终于,当东方的天际线透出第一缕极其微弱的、鱼肚白般的光亮时,蛮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却不再是进攻的激昂,而是带着不甘和疲惫的…退兵信号!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蛮兵,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无数尸体。
结束了…这一夜的噩梦,似乎暂时结束了。
缺口处,残存的守军们茫然地看着退去的敌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紧接着,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好几个人直接眼睛一翻,晕倒在血泊之中。还能站着的,也几乎脱力,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江辰看着那缕刺破黑暗的曙光,又看看身边这些经历了地狱血战幸存下来的弟兄,看着脚下这片用血肉守护下来的土地,眼眶猛地一热。
他做到了。他们做到了。
坚守…至黎明。
然而,还来不及喘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惊呼声从他身后传来:
“大人!不好了!张崮大哥他…他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