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灯塔的晨光带着海雾的湿冷,透过破碎的窗棂落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林劫蹲在灯塔的角落,正用干净的布条擦拭小雪的载体——昨晚从废弃军工厂逃出来时,载体沾了些污泥,他小心翼翼地擦着,生怕刮伤玻璃壁面。载体的指示灯依旧是微弱的待机状态,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像沉睡的星辰。
秦教授坐在临时搭起的工作台前,将拷贝的罪证数据导入便携硬盘,反复备份。屏幕上滚动着赵承安的罪证清单,从蓬莱时期的意识实验记录,到后来滥用职权的受贿明细,每一条都触目惊心。“媒体那边已经收到数据,估计中午就能发酵。”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疲惫却难掩激动,“但沈砚还没找到,程峰说他女儿也被关在锈带中心,我们得尽快行动。”
老周靠在灯塔的铁门旁,手里的钢管被磨得发亮。他的腿伤还没好利索,走路一瘸一拐,却依旧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动静:“锈带中心全是赵承安的人,我们人手不够,硬闯就是送死。”
阿武蹲在他旁边,手里摆弄着信号探测器,眉头紧锁:“赵承安的信号屏蔽做得太严,我们根本定位不到沈姐姐和程峰女儿的位置。”
江哲背着还在昏睡的晓妹妹,布偶向日葵露在外面,花瓣被海风拂得轻轻晃动。他走到林劫身边,声音低沉:“晓妹妹的意识波动在稳定,秦教授说再休息一天就能醒。但我们不能等,多等一分钟,沈砚和程峰的女儿就多一分危险。”
林劫点点头,将小雪的载体揣进怀里,用外套裹紧。他知道时间紧迫,可没有线索,盲目行动只会重蹈覆辙。就在这时,灯塔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戴着顶破旧的鸭舌帽,手里推着一辆装满清洁工具的手推车,车上放着扫帚、水桶和几块抹布,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清洁工。他的背驼得厉害,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像锈带里随处可见的、被生活压垮的老人。
“你是谁?”老周瞬间握紧钢管,警惕地盯着来人。锈带中心现在被赵承安的人把控,一个普通清洁工怎么会出现在偏僻的旧灯塔?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头,摘掉鸭舌帽。他的头发花白,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不再是之前的浑浊。“我叫老陈,是程峰的朋友。”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穿透力,“程峰出发前跟我说过,要是他没回来,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老陈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片,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钥匙。“这是锈带中心废弃办公楼的门禁卡,沈砚和程峰的女儿,都被关在地下二层。”
他将金属片递给林劫,又从手推车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图,“这是办公楼的内部结构,我画的,赵承安的人换班时间、武器库位置都标在上面了。”
林劫接过金属片和地图,心里满是疑虑。程峰的朋友?一个清洁工?这未免太过巧合。“我们凭什么信你?”他盯着老陈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破绽,“赵承安的据点防守严密,一个清洁工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老陈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疤痕:“我不是普通的清洁工。十年前,我是蓬莱的工程师,负责意识容器的研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悔恨,“我儿子当年就是第一批实验体,因为我的研究,他的意识被永远困在了容器里,再也没能出来。”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清洁工,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往。
“我恨蓬莱,恨赵承安。”老陈的声音发颤,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意识容器,里面装着一缕微弱的绿色光芒,“这是我儿子的意识碎片,我守着它,潜伏在赵承安身边当清洁工,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找机会赎罪。”
他的眼泪掉下来,砸在容器上,“程峰也是被我劝着反水的,我们都想为自己的孩子,为那些被伤害的人,做最后一点事。”
秦教授接过意识容器,连接到便携电脑上。屏幕上显示的意识波动曲线,和蓬莱早期实验体的记录完全吻合。“他说的是真的。”老教授点点头,“这个意识碎片的年代,和他说的时间一致,没有造假。”
林劫心里的疑虑渐渐消散。他看着老陈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父亲也是为了阻止蓬莱的阴谋,才惨遭杀害。这些被蓬莱伤害过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反抗着黑暗。
“办公楼的地下二层有个意识禁锢室,沈砚和程峰的女儿被关在里面,身上都绑了电磁锁。”老陈继续说道,从手推车里拿出几个小小的电磁干扰器,“这是我用清洁工具改装的,能暂时屏蔽电磁锁的信号,给你们争取开锁时间。”
他将干扰器分给众人,“我每天中午都会去办公楼清洁,到时候我会制造混乱,引开守卫,你们趁机潜入。”
“太危险了。”阿武立刻开口,“赵承安的人都认识你,你这么做,肯定会被发现的!”
老陈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已经活够了,能为儿子,为这么多人做点事,死而无憾。”
他拍了拍林劫的肩膀,“程峰用命换来了罪证,我不能让他白死。你们一定要救出沈砚和我儿子……哦不,程峰的女儿,一定要毁掉赵承安的意识监控设备。”
林劫握紧手里的门禁卡,重重地点头:“我们会的。不仅要救人,还要让所有罪魁祸首,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中午时分,锈带中心的废弃办公楼前,老陈推着清洁车,像往常一样走了进去。门口的守卫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怀疑——一个不起眼的清洁工,根本不值得他们警惕。
林劫等人则穿着老陈找来的、和守卫同款的制服,混在巡逻队的间隙,朝着办公楼靠近。老陈在一楼故意打翻了水桶,清水洒了一地,他大喊着“快来人帮忙”,吸引了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林劫低喝一声,带着众人朝着地下二层的入口冲去。阿武启动信号屏蔽器,门禁卡顺利刷开入口的大门。地下二层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走廊两侧的房间都锁着,只有尽头的意识禁锢室亮着灯。
“沈姐姐!”阿武冲到禁锢室门口,透过窗户看到沈砚被绑在椅子上,胸前的獬豸徽章虽然有些变形,却依旧别在衣服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是程峰的女儿,程念。
沈砚看到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们小心——房间里装了监控。林劫立刻掏出电磁干扰器,按下开关。监控屏幕瞬间黑屏,电磁锁发出“滋滋”的怪响,失去了作用。
江哲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解开沈砚和程念的束缚。沈砚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声音沙哑:“赵承安已经知道罪证泄露,准备启动‘全民意识监控’的简化版,核心设备就在隔壁的控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