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水厂的蓄水池里,第一朵向日葵终于开了。嫩黄的花盘朝着破窗透进来的阳光,花瓣上沾着清晨的露水,像撒了把碎金。小豆子蹲在旁边,用小手轻轻碰了碰花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小雪姐,你看!花开了!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去看海了?”
淡蓝色的光晕里,小雪的身影飘在花盘旁,指尖贴着花瓣,能看到细碎的蓝光沾在上面,像给花镀了层星:“是呀!等我们把蓬莱的残余都清干净,就带着花籽去海边种,让海边也长满向日葵!”
林劫坐在操作台旁,正和秦教授、张澈一起整理“方舟”数据的最终备份——再过两天,监管部门的人就会来接收数据,到时候所有被蓬莱关押的意识样本,都能恢复完整记忆。江哲帮着李婶在土灶上熬粥,晓妹妹手里攥着布娃娃,在旁边哼着小雪教的儿歌,空气里满是米香和向日葵的甜香,像要把之前所有的紧张都揉碎在这暖里。
突然,李婶端着粥碗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不对啊,今天怎么没人来换零件了?往常这个点,东头的老王、西头的赵婶,都该来换修设备的零件了。”
老周刚扛着钢管从外面巡逻回来,脸色比平时沉了不少,把钢管往地上一戳,声音粗得像磨过砂纸:“何止没人来换零件!我刚才去北头取水,看到大家都躲着我走,张婶看到我,抱着孙子转身就跑,嘴里还念叨‘离他们远点,是蓬莱的帮凶,会抓小孩去做实验’!”
“帮凶?”林劫手里的备份U盘“啪”地掉在操作台上,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普通的谣言,是要把他们从锈带的“圈子”里彻底踢出去,让没人敢靠近、没人敢帮他们。
江哲抱着晓妹妹跑过来,晓妹妹的脸色白了,紧紧攥着江哲的衣角:“哥,刚才我在门口玩,有个小哥哥扔石头砸我,说我是‘意识怪物’的妹妹,还说要把我们都赶出锈带……”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布娃娃上。
张澈赶紧掏出信号探测器,屏幕上跳着微弱的杂波,不是之前的程序信号,是更隐蔽的“声波干扰”——蓬莱的人没再用科技手段,而是用最原始、也最狠的方式:散布谣言,让边缘人从“社会关系”上孤立他们,让他们变成没人敢帮的“异类”。
“是社会性抹杀。”秦教授的脸色沉了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锈带的旧广播频段,“他们在利用锈带的旧广播塔,偷偷播假消息,说我们手里的‘方舟’是‘蓬莱的新实验设备’,说我们抓边缘人做‘意识容器’,还伪造了我们‘押送小孩’的照片,贴在各个路口的公告栏上。”
林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刚到水厂门口,就看到公告栏上贴着几张A4纸——上面的照片是pS的,把他之前送小豆子回家的画面,改成了“押着小孩去实验室”,锈带的老人小孩做实验,见到他们立刻躲远,别被他们骗了!”
旁边几个路过的边缘人,看到林劫,赶紧往旁边躲,嘴里还小声嘀咕:“就是他!昨天我还看到他带着个玻璃罐,里面有‘鬼影子’,肯定是抓来的意识!”
“不是的!那是我!”小雪的光晕从林劫怀里飘出来,声音带着急哭的颤,“我不是鬼影子,我是被蓬莱抓去的意识样本,他们救了我!你们别信照片,是假的!”
可没人听。边缘人跑得更快了,有个老奶奶甚至从家里拿出木棍,对着林劫喊:“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打你了!我孙子还小,不能被你们抓去做实验!”
林劫的喉咙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他想起三年前刚带着小雪的意识逃到锈带时,是这些边缘人给了他吃的、给了他地方住,现在却因为几句谣言,把他当成了仇人——这种“被自己人抛弃”的疼,比被蓬莱的清理者追杀还难受。
“别跟他们解释了,先找广播塔!”张澈跑过来,手里攥着定位器,“广播塔在锈带南头的废弃工厂里,只要毁了它,断了谣言来源,我们再找之前帮过的人作证,就能说清楚!”
老周扛着钢管,脸色铁青:“我去!谁要是敢拦我们,我就先拆了他们的木棍!小豆子、晓妹妹,还有这么多被我们救过的人,不能让他们被谣言骗了!”
林劫深吸一口气,把小雪的光晕揣回怀里——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要是让谣言再传下去,不仅他们会被孤立,监管部门来接收数据时,说不定会被边缘人误会成“帮凶”,到时候“方舟”数据都送不出去。
一行人往南头的废弃工厂跑,路上遇到的边缘人要么躲,要么骂,甚至有人扔石头砸他们。晓妹妹吓得往江哲怀里缩,却还是小声说:“哥,我们没做错,对不对?他们以后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