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儿子交学费……”他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可没人会信他了。
就在这时,他的办公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还是那个熟悉的乱码号码:“还满意这份‘礼物’吗?接下来,该轮到你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了。”
张澈盯着短信,突然像疯了一样,抓起手机往墙上砸——手机“啪”地一声摔得粉碎,屏幕碎片溅到地上,像他此刻的人生,碎得拼不起来。
主任被他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张澈,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事情说清楚!”
“说清楚?怎么说清楚?”张澈猛地站起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证据都在别人手里,我怎么说清楚?他们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看我笑话!”
他冲出主任办公室,走廊里的同事都躲着他,有人偷偷拍他,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他像个小丑,被所有人围观,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想回家,想跟李梅解释,想抱抱儿子,可他知道,家也回不去了——李梅不会原谅他,儿子也会因为他被同学嘲笑。
他走到楼下,刚要开车,就看见小区的保安发来微信:“张哥,你家嫂子带着孩子搬走了,说暂时不回来了,让我把这个给你。”后面附了一张照片,是他藏在旧书里的银行卡和三万块现金,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李梅的字迹:“张澈,我们不是只缺这五万块,我们缺的是一个干净的家。”
张澈的手握着方向盘,指节捏得发白。他看着银行卡的照片,突然觉得那五万块像块烧红的烙铁,把他的生活烫得面目全非。他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誓言,想起儿子画的未来城市,想起李梅笑着说“我们会越来越好”,可现在,这些都没了——工作没了,家庭没了,朋友没了,他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罪人,成了瀛海市的笑柄。
他发动车子,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开。街上的智能屏在播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城东交通意外真凶已曝光,涉事工程师张澈收黑钱修改调度参数,目前已被停职调查……”
路边的行人停下来看智能屏,有人说“这种人就该坐牢”,有人说“太没良心了,一条人命就值五万块”。张澈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起来——他终于明白,什么叫社会性死亡。不是身体上的死亡,是被所有人抛弃,被全世界否定,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林劫正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看着屏幕上张澈崩溃的画面。中间的屏幕是张澈车内的实时画面——是从车载导航摄像头里调出来的;左边的屏幕是李梅带着孩子搬去娘家的画面;右边的屏幕是网友在社交平台上的讨论,#张澈
社会性死亡#的话题已经冲上了热搜。
林劫拿起桌上的冷水,喝了一口。水很凉,却压不住心里的沉重。他以为自己会觉得痛快,会觉得解气,可看着张澈那副样子,他只觉得难受——这就是他要的复仇吗?把一个人逼到绝境,让他众叛亲离,像条狗一样在街头哭泣?
他关掉屏幕,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林雪的笑脸,闪过她最后发的朋友圈,闪过张澈儿子那张画着未来城市的画。他突然觉得,这场复仇,没有赢家。张澈毁了林雪的人生,他又毁了张澈的人生,可林雪再也回不来了,那些被牵连的人,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窗外的天慢慢暗了下来,智能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却照不进出租屋的冷。林劫睁开眼,重新点开屏幕,右边的屏幕上,“王浩”的名字还在那里——那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他知道,自己不能停,停了,林雪的死就白死了,那些被“蓬莱计划”伤害的人,也永远没有真相可言。
他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王浩的资料。资料里的王浩,跟之前的张澈一样,也是个“完美雇员”——绩效优异,家庭和睦,受人尊敬。可林劫知道,在这份完美的面具下,藏着跟张澈一样的脏东西。
“下一个,该你了。”林劫对着屏幕轻声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只有一种冰冷的坚定。他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有更多的“张澈”,会有更多的“社会性死亡”,可他别无选择——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复仇,是真相,是给林雪,给所有无辜者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