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道天雷,在魏腾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主动去了国安厅?
魏腾的嘶吼戛然而止,他瘫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敢……”
他精心设计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致命一击,在对方光明磊落、主动迎向刀锋的阳谋面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像一个躲在暗处的小丑,用尽全力扔出一把淬毒的匕首,却发现对方穿着一身坚不可摧的铠甲,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巨大的荒谬感和挫败感,瞬间吞噬了他。
“组织对你很失望。”主位的男人站起身,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
第二天,省委大院里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政研室资深笔杆子魏腾的办公室,门一直关着。
新来的小李有些好奇,小声问旁边的同事:“魏老师今天怎么没来?请假了吗?”
同事的表情有些古怪,冲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没敢多说。
整个上午,政研-室的气氛都透着一种诡异的压抑。丁文华主任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没出来过。周源副主任则一脸严肃,不停地打着电话。
陈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往常一样,翻阅着资料。他能感觉到,一道道或探寻、或敬畏、或恐惧的目光,不时地从各个角落投射到自己身上。
他没有理会。他知道,这场无声的立威,已经完成了。
下午,一份内部通知,悄无声息地发到了每个人的办公系统里。
“根据工作需要,经研究决定:魏腾同志调任省地方志办公室,担任副研究员。”
地方志办公室。
看到这五个字,研究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省直机关的生态系统里,这是一个比“冷宫”更让人绝望的地方。那里没有项目,没有级别,没有前途,只有一堆堆发黄的故纸,和一群群提前进入养老状态的“活死人”。
把一个正处级、前途光明的政研室笔杆子,调到那里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副研究员”,这已经不是贬谪,这是政治上的“活埋”。
所有人都明白了。
魏腾,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人们看向陈默的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是惊讶于他的能力,那么现在,就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年轻人,不动声色之间,就让一个在省委大院里根基不浅的老资格,灰飞烟灭。而且,整个过程,他仿佛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手段,比任何疾言厉色的交锋,都更令人胆寒。
陈默关掉通知页面,端起茶杯,走到窗边。他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目光平静。
他的人情账本上,魏腾那一行,已经变成了暗淡的灰色,后面的仇怨值,是一个高得惊人的天文数字,但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一个被关进坟墓里的人,他的仇恨,除了能让自己在无尽的悔恨中煎熬,再也伤不到任何人。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副主任周源。他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劫后余生的神情,走到陈默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过去了。”周源低声说。
陈默点了点头。
周源看着窗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丁主任找你。他……在办公室等你。”
他的语气有些异样,看着陈默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探究。
陈默心中了然。这场风暴,埋葬了魏腾,也彻底改变了政研室的内部格局。丁文华这位一向奉行“中庸之道”的笑面虎,现在,恐怕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以及自己在他面前的位置了。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