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七楼。
门一打开,一股与楼下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安静得多,也严肃得多。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脸上虽然也带着凝重,但行动间却有条不紊,没有丝毫慌乱。
这里是凤凰市的权力核心,是风暴的源头,却也是最平静的地方。
秘书一处的办公室门开着,市委书记的大秘,李长青秘书长的得意门生方恒,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他看到陈默,立刻用手捂住话筒,对他做了一个“请稍等”的手势,然后迅速地结束了通话。
“陈科长,”方恒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书记在等你。”
他的态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客气,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
他亲自走到书记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前,为陈默轻轻敲了敲门。
“书记,陈默同志到了。”
“让他进来。”门里,传来周良安沉稳的声音。
方恒为陈默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进去,而是轻轻地将门带上。
办公室很大,装修得简洁而庄重。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周良安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
陈默走了进去,在距离办公桌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书记,您找我。”
周良安没有立刻转身,他依旧看着窗外,声音平静地传来:“王启年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
“有什么想法?”周良安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像两道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深邃而锐利,仿佛要将陈默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问题,这是一个考题。考验陈默的政治智慧,格局视野,以及最重要的——他的立场。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迎着周良安的目光,神情坦然。
“报告书记,”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没什么想法。我只知道,蛀虫被清除了,大树才能更健康地生长。”
周良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亮光。
这个回答,堪称完美。它既表明了自己与王启年的倒台无关,又旗帜鲜明地站稳了“维护组织”的立场。最重要的是,“蛀虫”和“大树”的比喻,巧妙地将一桩官场倾轧,升华到了为公除害的高度。
“说得好。蛀虫,是该清除了。”周良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吧,陈默同志。”
这是陈默第一次,被邀请坐在这间办公室的椅子上。
“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王启年的事。”周良安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自然的压迫感,“那只是一个开始。王启年倒了,但他留下的摊子,和他腐蚀的土壤,还需要有人来收拾,来改良。”
他的目光锁定在陈默脸上。
“凤凰市,病了。病在思想僵化,病在利益固化,病在一些干部失去了为人民服务的心。我想给你一副更重的担子,让你来当这个主刀医生,你,敢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