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被玻璃划破的手背，将上半身探进车里，一股混杂着汽油、焦糊和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他迅速解开女孩身上缠绕的安全带，然后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将她从狭小的窗口往外拖。
女孩的身体很轻，也很柔软，但此刻却像一袋沉重的沙子。陈默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她完整地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抱着她，踉跄着后退了十几步，远离那辆随时可能变成火球的汽车。
就在他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身后传来“轰”的一声闷响，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那辆白色宝马的车头，窜起了半人高的火苗，黑色的浓烟滚滚升腾。
周围的看客发出一片惊呼，纷纷后退。
陈默将女孩平放在路边的草地上，检查她的呼吸和脉搏。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脉搏也还在。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远方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
很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过来，熟练地给女孩戴上氧气面罩，进行初步的检查和固定。
一名年轻的交警过来向陈默询问情况。
“我只是路过，看到出了车祸，就把人救出来了。”陈默言简意赅地描述了过程，没有提自己的名字和单位。
“同志，感谢你啊！真是太勇敢了！请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们后续需要做个笔录，也方便家属感谢。”年轻交警一脸敬佩。
“不用了，谁碰上都会这么做的。”陈默摆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把自己推到聚光灯下。
就在这时，一名看起来级别高一些的中年交警快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担架上女孩的脸时，脸色瞬间大变，声音都有些发颤：“是……是周书记的千金！”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语气急切又紧张：“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环城东路车祸伤者身份确认，是周书记的女儿周子衿！立刻！立刻通知市委办公厅！封锁现场！不，先全力保障救护车通行！”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个年轻交警也懵了，看向陈默的眼神，从单纯的敬佩，变得复杂无比。
陈默的心头也是一震。虽然早已猜到，但亲耳证实，感觉还是完全不同。他没有停留，趁着现场一片混乱，悄然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发动车子，迅速离开了现场。
桑塔纳汇入车流，后视镜里，那辆燃烧的宝马和闪烁的警灯越来越远。
陈默的心跳依然很快，但不是因为后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救了周书记的女儿，一个天大的人情，就这么“偶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比他写一百份完美的报告，都管用。
他脑海中的【人情账本】上，关于周子衿的那一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子衿，对您人情值：+（救命之恩），状态：感恩，依赖。】
更重要的是，在周子衿的关系网络里，代表着周书记和其夫人的那两条线，也亮起了前所未有的金色光芒，上面标注的人情值，是一个陈默从未见过的词——【无价】。
回到临时的住处，陈默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手背上被玻璃划出的几道口子还在隐隐作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坐在桌前，准备继续整理关于王氏兄弟的材料，但脑子却有些乱。
这件事，打乱了他原有的节奏。他本想用一份无可辩驳的报告，堂堂正正地将问题摆在周书记面前。而现在，他多了一张威力巨大，但使用时机却需要万分小心的底牌。
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是市里。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静、温和，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陈默同志吗？”
“我是。”陈默应道。
“我是吴岚。”
吴岚。
陈默的脑子飞速转动，这个名字，他也在周书记的档案里见过。
市委书记周建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