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一愣。
周正国这时走了过来，他挥了挥手，让身边仅剩的几名心腹也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大门。
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陈默同志说的没错。”周正国走到那张摆着真假《秋山行旅图》的桌子前，目光在两幅画上扫过，最后落在那幅赝品上。
他伸出手，将那幅赝品卷了起来，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动作随意得就像扔掉一张废纸。
“障眼法而已。”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陈默和张明远，“吴久，还有刚才那些人，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是用来混淆视听，吸引火力的。他们背后那个人，才是省巡视组这次真正的目标。”
张明远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了李卫东最后那番话，忍不住问道：“周书记，那个人……究竟是……”
周正国摇了摇头：“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知道，云山县的天，要变了。而你，张县长，现在有一个选择。”
他盯着张明远：“是想办法捂盖子，把影响降到最低，保住自己头上的帽子。还是借着这股东风，彻底刮骨疗毒，把云山县这潭浑水，彻底澄清？”
这道选择题，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
张明远立刻挺直了腰杆，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服从组织安排！坚决支持巡视组的工作！请周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把云山县所有藏污纳垢的地方，都翻个底朝天！”
周正国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陈默，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陈默同志，你今晚这出戏，唱得很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周正国说道，“不仅把鱼都钓上来了，还顺便帮张县长找回了传家宝，让他彻底跟你绑在了一起。一箭双雕，不，一箭三雕。”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不过，”周正国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许多，“好戏才刚刚开场。吴久这条线，我们会跟进。但光有吴久和李卫东的证词，还不够。那条大鱼，太滑了，经营多年，不会轻易留下致命的把柄。”
他走到陈默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变得锐利。
“我们需要一个能真正接近他，让他放下戒心，主动露出破绽的人。”
陈默的心中一动，他知道，正题来了。
“李卫东刚才交代，那条大鱼，最大的爱好，不是字画古玩。”周正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他真正痴迷的，是‘人’。”
“人？”陈默有些不解。
“对，有特殊才能，或者有巨大潜力的人。”周正国解释道，“他喜欢当伯乐，喜欢发掘千里马，然后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变成他帝国里最忠诚的棋子。这让他有一种掌控别人生杀大权的快感。”
周正国看着陈默，笑容愈发意味深长。
“而你，陈默同志。出身寒门，却能力超群，年纪轻轻，就搅动了整个云山县的风云，还得到了张县长的青睐。你说，你像不像一匹，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千里马？”
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明白了。
省巡视组这是要让他，主动走进虎口，去当那个最危险的诱饵。
“这很危险。”陈默说的是事实。
“当然危险。”周正国毫不讳言，“那个人，远比吴久要狠辣、狡猾一百倍。你一旦被他识破，下场会比吴久惨得多。”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陈默的表情。
“但是，收益也同样巨大。只要你能拿到他核心的罪证，你就是这次行动的头号功臣。你未来的路，将会是一片坦途。”
周正国凝视着陈默，一字一句地说道：“领导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凤凰市的池子，还很大。是龙是蛇，就看你敢不敢跳进去游一游了。”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再次陷入沉寂。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评估着其中的风险与机遇。
【人情账本】的界面，不知何时已经自动浮现。
在最顶端，出现了一行从未有过的，由暗金色血液构成的新条目。
【未知目标（凤凰市），对您仇怨值：？？？（潜在威胁）】
【警告：检测到高能级人情博弈场，目标具备反向人情操纵能力，危险等级：极高！】
【触发主线任务：潜龙在渊。】
【任务目标：以“千里马”的身份，获得“未知目标”的赏识，潜伏其身边，找到其核心罪证，并配合省巡视组完成收网。】
【任务奖励：？？？】
【失败惩罚：抹杀。】
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抹杀。
这是账本第一次出现如此严厉的惩罚。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他决定扳倒吴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上了这辆无法回头的战车。
他抬起头，迎向周正国审视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我需要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