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没有理会刘国强,而是先对秦雪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别急,交给我。”
这三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秦雪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几分。
陈默这才转向刘国强和孙志明,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两位领导从县里下来,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要不先到我们镇政府的接待室喝杯茶,歇歇脚?”
刘国强一愣,没想到陈默是这个反应。不发火,不争辩,反而客客气气。
“喝茶就不必了。”孙志明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正在执行公务。”
“我理解,我理解。”陈默笑得更和善了,“不过,查封工厂是大事,总得有个说法。既然是接到群众举报,那肯定有举报信吧?按照规定,我们镇政府作为属地管理者,有权了解情况,也方便我们配合县局的调查工作,对不对?”
刘国强和孙志明再次对视一眼,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这个陈默,滑不溜手,不按常理出牌啊。
“举报信是保密的。”刘国强含糊道。
“那是对举报人的信息保密,不是对举报内容保密。”陈默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两位领导,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有些事,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赵镇长让你们来,总得有个由头。你们今天要是拿不出一个白纸黑字的说法,这封条,你们贴得上,可未必撕得下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陈默在青石镇,虽然人微言轻,但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软柿子。这个厂,是我请回来的,是我向刘镇长、向全镇人民打了包票的。你们今天封的不是一个厂,是我的脸,是刘镇长的脸,也是青石镇政府的脸。”
陈默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两人:“我再问一遍,手续呢?”
刘国强和孙志明被他这股气势逼得连连后退,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他们本以为,这就是个仗着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没想到如此难缠。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陈默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县长外甥小张。
陈默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免提键。
“喂,小张。”
“默哥!你现在忙不忙?我舅……就是张县长,他下午要下来视察,点名要去你们镇的服装厂看看,说是要了解一下返乡创业企业的典型。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张清脆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县……县长要来视察?
还点名要看这个服装厂?!
刘国强和孙志明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比那门上的封条还要白。两人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前一秒还在耀武扬威,下一秒就发现自己正站在火山口上。县长要来视察的“先进典型”,被他们给查封了?这要是让县长看到,别说赵立德,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他们!
陈默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看了一眼门上的封条,语气里充满了“为难”:“这个……小张啊,恐怕有点不巧。县工商局和税务局的领导,正在我们厂里检查工作呢,说是厂子有重大隐患,已经给封了。要不,我跟县长汇报一下,让他改天再来?”
“什么?!”电话那头的小张也炸了,“谁这么不长眼?这不是给我舅上眼药吗!默哥你别急,我马上跟我舅说!”
电话挂断。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刘国强和孙志明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恐万分的眼神,再也顾不上什么官威,几乎是同时冲到大门前,手忙脚乱地去撕那两张封条。
那动作,比贴的时候利索多了。
“误会!都是误会!”刘国强一边撕,一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助理,秦总,是我们工作不严谨,核实情况不仔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马上回去写检讨!”
孙志明也连连点头哈腰:“对对对,检讨,深刻检讨!我们这就撤,这就撤!”
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两位“领导”,此刻像两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撕下自己贴的封条,然后灰溜溜地上车逃走,工人们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掌声。
秦雪看着陈默,美眸中异彩连连。她本以为今天会是一场恶战,甚至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却没想到,被陈默一个电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县长真的要来?”秦雪走到陈默身边,低声问道。
“可能吧。”陈默笑了笑,“不过就算不来,现在也得来了。”
他转过头,看着县城方向,眼神幽深。
赵立德,你投石问路,想看看我的深浅。
现在,轮到我了。
我不仅要让你知道我的深浅,我还要让你知道,你脚下的这片地,随时都可能塌方。
ps:赵立德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还险些引火烧身,你觉得他下一步会选择偃旗息鼓,还是会恼羞成怒,使出更阴损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