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镇长感觉自己像被一道天雷劈中了,浑身都麻了。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无数金光闪闪的Gdp数字,一条条宽阔的马路,一排排崭新的厂房,以及县里、市里领导那一张张赞许的笑脸……
有了这个项目,他代理镇长的“代理”二字,可以立刻拿掉!不仅如此,这笔滔天的政绩,足以让他成为整个县里最耀眼的政治新星,未来的县领导班子,几乎已经给他预留好了一个位置!
狂喜!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但仅仅三秒钟后,一股比西伯利亚寒流还要刺骨的冰冷,从他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
他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得力的下属,而是像在看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
为什么?
为什么秦雪早不投资,晚不投资,偏偏在马德才倒台的今天,决定投资?
为什么这份天大的馅饼,不是通过县里、镇里任何官方渠道,而是由陈默这个不起眼的小科员,用一种近乎“通知”的口吻,告诉自己?
答案,不言而喻。
这个项目,不是给青石镇的,也不是给他刘镇长的。这是秦雪给陈默的报酬!是陈默扳倒马德才之后,应得的战利品!
自己呢?自己在这场戏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一个递刀的工具人。一个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一个被人家卖了,还兴高采烈地帮着数钱的傻子。
刘镇长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他自诩为“笑面虎”,玩弄权术于股掌之间,可今天,他才发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
他先是用一封信,逼着自己去干掉马德才,让自己欠下他一个“消除隐患”的人情。然后,他再把扳倒马德才换来的“政绩”,作为礼物,送到自己面前。
吃,还是不吃?
吃,就等于承认自己是他手中的棋子,以后都要仰他鼻息。
不吃?他敢不吃吗?这可是一个亿的政绩!是能决定他后半辈子政治生命的通天阶梯!他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
这一刻,刘镇长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年轻人,心中那点残存的轻视和掌控欲,被碾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惊惧和……一丝绝望。
他完全看不透这个人。
他不知道陈默的背后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更不知道他下一步棋,会落在哪里。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任何已知的威胁都更令人窒息。
刘镇长的脸色阴晴不定,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默只是静静地站着,他知道,刘镇长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他也没有催促,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人情账本上,刘镇长对他的“仇怨值”,那一栏代表“忌惮”的负数,正在飞速飙升。
-200……-500……-1000……
很好,越怕,就越好控制。
许久,刘镇长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震惊、狂喜、恐惧、憋屈,全都吐出去。他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分复杂和僵硬。
“小陈啊,你……你可真是我们青石镇的福将啊!”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听起来像夸奖,又像感叹,“这……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是在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不行,这么大的事,我必须马上向周书记汇报!不,要先成立一个项目筹备小组,最高规格!我亲自担任组长!”
陈默看着他略显浮夸的表演,没有戳破。
“刘镇长,”他开口道,“秦女士明天会派助理送来正式的投资意向书。”
“好好好!我亲自去门口迎接!”刘镇长立刻应道。
“另外,”陈默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钩子,“秦女士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刘镇长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陈默:“什么要求?”
ps:你猜,秦雪提出的这个“小小的要求”,会让刘镇长做出怎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