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难……”李富贵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难吗?当然难!难就难在它根本不合规!王斌他们那套粗劣的栽赃手法,之所以能成功,就是因为他这个财务所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审批流程上放了水!
陈默看着他,眼神依旧温和,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李所长,您是咱们镇的财神爷,是财务制度的定海神针。如果连您都觉得说不清楚,那我们镇的财务,可就真的有大问题了。”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李富贵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知道,今天这关要是过不去,他跟陈默之间那点脆弱的“同盟”关系,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的记账凭证,戴上老花镜,手指在上面哆哆嗦嗦地寻找着。
“是……是走的‘其他应收款’这个科目……然后……然后由王斌签字,办公室主任审批,最后……最后我这里复核的……”
“哦?办公室主任就能批三万块的款子?”陈默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我记得规定里,超过五千块,就需要主管财务的副镇长签字吧?难道规定改了?”
“没……没改……”李富贵汗如雨下,他感觉陈默的目光像两道x光,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是……是当时情况特殊,王镇长特批的……”
“原来是特事特办。”陈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说起来,我一直挺佩服你们财务人员的,真是严谨。李所长,您在这个岗位上这么多年,肯定处理过不少棘手的账目吧?”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状似无意地闲聊:“比如说,就拿五六年前那时候来说,如果有一笔账目出了重大纰漏,按规定,是不是必须上报县审计局?我听说,那时候的流程,好像比现在……要‘灵活’一些?”
“轰!”
“五六年前”、“重大纰漏”、“县审计局”、“灵活”。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颗炸雷,在李富贵的脑海里轰然炸响。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默。
陈默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可李富贵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扔在雪地里。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不堪,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微笑彻底洞穿。
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他不知道陈默是怎么知道的,更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这种未知的恐惧,比任何明确的威胁都要可怕一万倍。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陈默脑海中的账本,页面疯狂地闪烁起来。
【检测到“李富贵”情绪剧烈波动,其“亏心债”正在被激活……】
【隐藏债权状态变更:未激活 → 已激活!】
【李富贵人情值发生变化:500(死士之心) → 1500(恐惧\/绝对顺从)】
【备注:该对象已将您视为能掌控其命运的唯一存在,忠诚度已锁定。】
成了。
陈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站起身,亲切地拍了拍李富贵那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肩膀。
“李所长,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受益匪浅。”他笑着说,“看来我们镇的财务制度,还是有漏洞可钻啊。以后,还要多仰仗您这位老前辈,帮我们把好关,守好门。”
说完,他不再看李富贵一眼,转身走出了财务所。
他走后,整个办公室依旧死一般寂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那位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所长。
李富贵呆坐了足足有五分钟,才猛地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往外拨。可手指放在拨号盘上,却又停住了。
打给谁?
向刘牧求救?告诉他,陈默掌握着自己五年前的把柄?那不等陈默动手,刘牧为了“稳定大局”,就会第一个把他清理掉。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他被陈默用一根看不见的绳索,死死地拴住了脖子。从今往后,他只能当一条狗,一条陈默指东,他绝不敢往西的狗。
陈默缓步走在镇政府的走廊里,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要的不是清白,而是绝对的公道。而通往公道的路上,他需要棋子。现在,李富贵这颗关键的棋子,已经被他牢牢钉死在了棋盘上。
接下来,该去寻找下一颗了。
他想起刘牧那句“水至清则无鱼”,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刘牧想把水搅浑,自己当渔夫。那自己不妨把水搅得更浑一些,让所有想摸鱼的人,都把手伸进来。
他决定去镇里的资料室看看。他想查查,青石镇这片土地上,过去这些年,到底还埋着多少像李富贵这样的“亏心债”。
ps:你觉得,陈默下一步会从资料室里,翻出一段怎样惊人的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