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浮现出纯粹的、无法被逻辑所解释的茫然。
他攻击了……上一秒的自己。
“这……是什么……”
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艰难的抬头，随即他看到了让他灵魂都在冻结的一幕。
囚笼的四壁不再透明。
它们变成了无数面镜子。
每一面镜子里都清晰的映照出了一个“他”。
有他正狞笑着向外界发出信号，召唤那三位八阶强者降临。
有他正被那道螺旋剑气一分为二，脸上凝固着惊骇。
还有的镜子里，他只是一个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幼童，眼中满是无法驱散的恐惧。
过去、现在、未来。
无数个“他”从无数个被截取的时间断层中同时存在着，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每一个他都在用不同的眼神注视着囚笼中心的、现在的他。
有嘲讽，有怜悯，有怨毒，有绝望。
他找不到出口。
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自己。
这种连“存在”本身都被剥夺，被置于永恒观察之下的囚禁，其恐怖超越了任何形式的死亡。
“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终于从乌鸦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眼里的光熄灭了。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无数自我倒影的注视下彻底迷失。
林风看着囚笼中那个抱头颤抖的身影，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样本已无观察价值。
实验结束。
他抬起手。
打了一个响指。
嗒。
【主宰万象】的领域无声的瓦解。
那瑰丽而绝对安静的亚空间如同摔碎的镜面，片片剥落，露出了背后冰冷的现实。
体育场馆高耸的穹顶、空无一人的看台，以及那片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草坪，再一次回归视野。
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维度屠杀只是一场荒诞的幻梦。
唯一不同的是体育场的半空中多了一个东西。
那个不断进行着自我折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透明超立方体，正静静的悬浮在那里。
里面禁锢着一个彻底疯狂的灵魂。
林风拿出个人终端，指尖轻点，接通了秦晚晴的加密频道。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略带慵懒的随性。
“里面清空了。”
“抓到一个有趣的实验品，派科研部的人过来接收一下。”
“记得让他们穿全套的A级隔绝防护服，最高规格。”
通讯那头，秦晚晴的声音因为场外的激战而显得有些急促，但话语里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
“收到！顾问，我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此刻，被困在四维囚笼中的乌鸦似乎在最后的疯狂中感应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
那张因为精神崩溃而极度扭曲的脸上浮现出最后一抹怨毒。
一道断断续续的、仿佛从无数个时空裂缝中同时挤压出来的声音，穿透了囚笼的隔绝，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响起。
“愚蠢……你们以为……抓住我……计划就失败了吗？”
“‘唤醒’……一旦开始……就不可逆转！”
“圣女终将成为……深渊君主降临的……门扉！”
“你们的世界……注定……毁灭！”
林风脸上那份懒散的表情也微微一凝。
他听清了那句诅咒。
尤其是在“不可逆转”那四个字传入耳中时，林风眼底那份近乎恒定的从容，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浮现。
真正的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