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其中存在一个他无法忽略的风险。
诅咒已经释放了。
【永眠之茧】已经笼罩了整座大学城。
这是一个已经成立的结果。
【黄金体验镇魂曲】能让乌鸦无法抵达任何新的真实。
但它……能抹除一个已经发生的过去吗？
就像一片森林已经被点燃，他可以冲进火场把那个放火的人永远困在“即将划燃火柴”的那一刻。
可是那场已经吞噬了森林的烈火会因此而自动熄灭吗？
林风不确定。
他不敢赌。
一个更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的在他心中成型。
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侥幸与退路。
如果……
他不对施术者使用。
而是直接对“诅咒”这个概念本身使用【黄金体验镇魂曲】呢？
用那股“归零”之力将笼罩全城的【永眠之茧】彻底回归于无。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林风的呼吸停滞了。
他的本源感知让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幅画面。
在那个与现实世界重叠的灵魂浅层空间里。
一张由无数怨魂纠缠构成的灰色巨网正覆盖着整座城市。
巨网之上是十万个正在被缓缓抽走生命力，光芒越来越黯淡的灵魂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生命。
而林月儿的灵魂就在那张巨网的最中央，被最粗壮的灰色丝线缠绕，光芒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如果……
他对着这张吞噬灵魂的巨网发动了【黄金体验镇魂曲】。
那股“归零”之力在抹除这张“网”的同时，会不会……
也将那十万个被缠在网上的、脆弱的灵魂光点一并“归零”？
那不是拯救。
那是屠杀。
是一场无声无息针对十万个无辜灵魂的抹杀林风的尾椎骨猛的窜起传遍四肢百骸。
林风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敢。
他不敢冒这个险。
宁愿与全世界为敌，也绝不敢拿妹妹的灵魂去赌那微乎其微的毁灭可能性。
林风缓缓的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手。
几分钟前这只手还让他感觉自己握住了逆转一切的权柄。
而现在它在灯光下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只手可以发动改写因果的神技。
却无法拂去妹妹眉宇间的那一抹苍白，无法将她从沉睡中唤醒。
这强大的力量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讽刺。
他心中刚刚亮起的光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挫败感，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理智烧毁的烦躁。
这与生俱来的天赋第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他一把能弑神的刀。
却没有给他能救人的药。
房间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沉重的沉默。
秦晚晴一直站在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观察着林风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她看到了他脸上那转瞬即逝的神采。
也看到了那份神采是如何一点点的凝固，然后碎裂，最后化为一片灰败。
那种从希望跌入谷底的落差让她也感觉心脏被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等了很久。
终于才鼓起勇气用微弱的音量小心的开口。
“有办法吗？”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视线依旧死死的钉在维生舱里。
钉在那条代表着妹妹生命体征，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姿态持续下滑的曲线上。
许久。
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一个动作很轻很慢。
却像一座山在秦晚晴的心中轰然倒塌。
将她心中刚刚点燃的那丝火苗彻底碾灭。
她的心也跟着那条曲线一起沉入了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