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哈利看着窗外,湖水折射的绿光在他脸上晃动,“她在等我犯错,或者……制造机会让我犯错。”
“她不敢做得太明显。”德拉科分析道,“你名声太大,她背后的人还需要维持表面的稳定。但她会用各种小手段试探你的底线,激怒你。”
哈利转过头,看向德拉科,绿色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你觉得我会被她激怒吗?”
德拉科对上他的视线:“以前可能会。现在……”他顿了顿,“你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哈利嘴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笑,又不像。他忽然向前倾身,手臂越过那半臂的距离,看似随意地撑在德拉科身侧的窗框上,形成了一个将德拉科半圈在窗户与自己之间的姿态。他的目光落在德拉科领口微微敞开的脖颈处,那里线条流畅,皮肤白皙。
“那你呢?”哈利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沙哑,“你会被什么激怒?”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也太过靠近。德拉科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呼吸几不可闻地一滞。他能闻到哈利身上淡淡的清香,混杂着魔药课后残留的草药气息。哈利的绿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像暗流涌动的深海。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没有后退,灰色的眼睛直直地回视哈利,里面有惊讶,有警告,但更深处,是一簇被点燃的、压抑已久的火焰。
“哈利。”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紧绷的克制。
就在这时,公共休息室另一头传来潘西提高了音量的笑声。这笑声像一根针,刺破了这片狭小空间里陡然升温的紧绷。
哈利像是突然惊醒,眼底翻涌的情绪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时的沉寂。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重新拉开了距离,转身再次面向窗外,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和试探性的动作从未发生。
德拉科看着他恢复冷淡的侧脸,心底那簇刚刚燃起的火苗被强行按捺下去,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灼热的闷痛。
他太了解哈利了,了解他内心的挣扎和不稳定,了解他对亲近的渴望与恐惧。刚才的试探,与其说是挑逗,不如说是哈利自身情绪失控边缘的一次危险倾泻。
他没有追问,只是同样转过身,和哈利并肩站着,看着同一个方向深沉的湖水。
“不会太久的。”德拉科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哈利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德拉科在说什么。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晚些时候,在寝室里,德拉科坐在书桌前写着变形术论文。哈利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睡衣领口。他走到德拉科的书桌旁,弯腰去看他写的内容。
“这里,”哈利伸手指着羊皮纸上的一段,“麦格教授上次提到过,关于非生物转变的形体稳定,需要更注重内在结构的魔力引导,而不是外观的强制塑造。”
他靠得很近,湿润的发梢几乎扫到德拉科的手臂,身上带着沐浴后温热的湿气和水汽的味道。
德拉科写字的手顿住了。他能感觉到哈利身体散发的热度,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属于自己的沐浴露的气味(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混用浴室里的东西)。这种自然而然的靠近,比下午在窗边那个刻意的试探,更具有杀伤力。
“嗯。”德拉科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哑。他没有躲开,甚至微微侧头,就能碰到哈利近在咫尺的脸颊。
他的目光落在哈利还沾着水汽的睫毛上,然后是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是随着说话微微开合的、颜色偏淡的嘴唇。
哈利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或者他意识到了,但并不在意。他继续低声说着对论文内容的看法,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德拉科的耳廓。
德拉科握着羽毛笔的手指收紧了,指节泛白。他体内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战。一个在催促他拉开距离,维持该死的理智和冷静;另一个则在蛊惑他,就这么靠过去,堵住那张总是说出让他心绪不宁话语的嘴。
最终,理智以微弱的优势占了上风。德拉科猛地站起身,动作有些大,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我去洗澡。”他语气生硬地说,没看哈利,径直走向浴室,背影带着点仓促的意味。
哈利直起身,看着德拉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绿眸深处闪过得逞的微光,但很快又被更复杂的情绪淹没。他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自己还残留着湿意的嘴唇,若有所思。
德拉科站在浴室花洒下,任由微凉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试图浇灭体内那股无名火。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哈利刚才靠近时的样子,湿漉漉的头发,专注的绿眼睛,近在咫尺的气息……
“该死。”他低咒一声,一拳轻轻砸在瓷砖墙壁上。
他清楚地感觉到,哈利在试探他,用一种笨拙又直接的方式。而他的防线,正在这种日积月累的、看似不经意的靠近和触碰中,变得岌岌可危。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而寝室里,哈利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走到德拉科的书桌前,拿起他刚才用的那支羽毛笔,在指尖转了转。笔身上还残留着德拉科掌心的温度。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试探德拉科的底线,也在试探自己的。那份日益汹涌的情感,像被困在堤坝后的洪水,寻找着任何一个细小的缝隙,想要冲破禁锢。
危险,但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