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眼中的震惊逐渐被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所取代。
他当然知道答案。
要摧毁伏地魔，就必须摧毁所有魂器。而哈利……本身就是其中之一。
邓布利多也许一直在计划着……杀死哈利。
这个认知像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斯内普多年来赖以支撑的某种信念。
他为了保护莉莉的儿子而向邓布利多效忠，为此忍受着双面间谍的危险和内心的煎熬。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誓死保护的对象，早就被自己效忠的人标记为了必须清除的目标。
“不……他不会……”斯内普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他了解邓布利多，了解那份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的冷酷。
“他不会亲自动手，是吗？”德拉科适时地开口，“他可能会安排一场‘意外’，或者让哈利在‘最终决战’中‘英勇牺牲’。教父，你比我更清楚，在邓布利多的棋盘上，没有不能牺牲的棋子。”
斯内普靠在书架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闭上眼睛，脸上是深刻的痛苦和挣扎。
书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哈利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充满了震惊、怜悯、愤怒，以及重新评估一切的审视。
“你们……想怎么做？”斯内普的声音异常沙哑。
“我们不想死，斯内普教授。”哈利回答，语气坚定，“无论是死在伏地魔手里，还是死在邓布利多的计划里。我们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们要摧毁伏地魔，所有的魂器，包括我体内这片。但我们会在准备好的时候，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至于邓布利多……”德拉科接过话，“他会死在他自己设定的剧本里。我们需要你，教父。不是让你背叛，而是让你看清，谁才是真正值得你付出忠诚的对象。是为了那个将莉莉儿子视为消耗品的老疯子，还是为了……真正想要活下去，并且有能力创造一个不同未来的莉莉的儿子？”
斯内普沉默着，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邓布利多的欺骗，哈利是魂器的残酷真相，德拉科和卢修斯的立场，以及他自己对莉莉那份从未消退的、带着悔恨的执念……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
“黑魔标记……”他最终嘶哑地开口，看向卢修斯。
“我们可以帮你清除它，就像清除我的一样。”卢修斯平静地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它对你目前的……身份，还有用。”
“教授，我知道你一直在用你自己方式保护着我，我很感谢，谢谢你。”哈利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他是真心感谢这个前世一直在保护着自己的师长的，哪怕在死之前，他也把关于最后指令的一切告诉了德拉科，想要通过德拉科告诉他，只可惜终究是晚了。
斯内普再次陷入沉默。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立场迥异却站在了一起的人——精于算计的卢修斯，蜕变惊人的德拉科，以及这个背负着可怕命运的哈利·波特。
他知道，今晚听到的一切，已经彻底改变了他所处的棋局。
继续效忠邓布利多，意味着默许哈利走向死亡，违背他保护莉莉儿子的誓言。
而选择相信哈利和德拉科……这是一条充满未知和风险的道路，但或许，是唯一能让那个有着莉莉眼睛的男孩活下去的可能。
“我需要……时间。”斯内普最终说道，声音疲惫不堪，“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我们理解。”卢修斯点了点头，“但在那之前，西弗勒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为了德拉科，为了哈利，也为了……莉莉。”
斯内普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有些踉跄地离开了书房。
门关上了。
书房里剩下的三人沉默了片刻。
“他动摇了。”德拉科肯定地说。
“足够了。”哈利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看不出喜怒，“种子已经种下。以斯内普的性格，他会去验证。而一旦他确认了魂器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选。”
说服斯内普的第一步，已经迈出。
他们利用了斯内普最深的愧疚和执念，将邓布利多的“背叛”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斯内普在自己内心的战场上，做出那个必然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