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生锈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般的……迟疑，与一种近乎本能的……探究。
永寂尊者，这“终结”的化身，这维持宇宙“空”之一面的规则具现，在面对这缕汇聚了所有“存在”正面意义的“心光”时，第一次……感到了“不解”。
他那被“终结”充满的意识核心，被强行注入了一丝陌生而古老的、“生”的波动。
这波动很微弱，相对于他亿万年积累的“寂灭”意志，如同浩瀚沙漠中的一粒沙。
但它存在着。
并且，因为这缕“心光”的持续照耀，这粒“沙”开始自发地、缓慢地……吸收着“心光”中流淌而来的那些关于“生”的信息、情感与意义。
他“看”着那缕光，仿佛在看着一个完全无法用他现有逻辑理解的……“悖论”。
为什么……明知道会消亡，还要如此灿烂地绽放？
为什么……明知道会遗忘，还要如此努力地传承？
为什么……明知道会痛苦，还要如此深刻地去爱、去恨、去感受？
为什么……在这注定归于“空无”的宇宙背景下，要如此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构建这些看似毫无意义的“意义”？
他无法理解。
他的逻辑核心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低效的、冗余的、最终毫无意义的。
但为何……这缕承载着这一切的“光”，会让他那亘古不变的“静”，产生一丝……极其不和谐的……“涟漪”？
他甚至……下意识地，模仿着那“心光”中流淌出的某种情感波动，试图去“理解”它。这导致他周身那纯粹的“寂灭”气息，出现了一种极其古怪的、不稳定的闪烁，时而变得更加深邃冰冷，时而又仿佛试图模仿出一丝……根本不属于他的“温暖”，结果却显得异常生硬和扭曲。
这种矛盾与困惑，直接反映在了外界。
阿土、白芷、星璇，以及后方所有尚存一息的联军战士们，都清晰地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仿佛能吞噬星海的恐怖尊者，竟然……愣住了？
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从归墟之眼中透出的那点微光，仿佛一个第一次看到雪花的原始人，充满了茫然与好奇。
那令人绝望的剥离感彻底消失了。
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风暴眼般的……平静。
“他……他怎么了？”阿土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感觉不到任何敌意和杀气了，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凝滞。
白芷双手合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悟与难以抑制的激动，她低声喃喃：“阿弥陀佛……心光所至，顽石点头……苏岩道友……他成功了……他找到了……真正的路……”
星璇警惕地低伏着身体，但那双兽瞳中也充满了惊疑不定：“他在……困惑？这家伙……也会困惑？”
而此刻，在归墟之眼内部，那纯粹的“无”之领域。
苏岩那化为纯粹意识的存在，清晰地感知到了永寂尊者的变化，感知到了那丝“困惑”的波动，感知到了归墟之眼那丝微小的“涟漪”。
他知道，他赌对了。
“毁灭”无法带来救赎，“对抗”无法终结轮回。
唯有“理解”，唯有“点亮”，才能在这片终极的“空无”中，播下第一颗“存在”的种子。
这缕“心光”，便是种子。
它不需要多么强大，它只需要……在那里。
静静地，向这永恒的“寂静”，诉说着“生命”与“文明”的故事。
而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