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它神奇嘛。”胡三娘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传说,那是某个触摸到宇宙本源法则的远古文明,在湮灭前留下的最后遗产之一。它本身似乎不蕴含多么狂暴的能量,但它有一个特性——‘定’。”
“定?”白芷轻声重复,佛门中对“定”之一字有着深刻的理解。
“对,定!”胡三娘肯定道,“定空间,定法则,定地水火风!有它在,万星城所在的这片虚空就仿佛有了‘锚’,再狂暴的能量潮汐,再诡异的空间褶皱,到了这里,都会被那股‘定’的力量抚平、稳固。没了它,嘿嘿……”她做了个夸张的下坠手势,“咱们这万星城,甭管有多少阵法,有多少高手,都得跟下饺子似的,从这天上‘嗖——砰!’掉下去,摔成八瓣儿!”
她描述得绘声绘色,阿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惊天动地的场景,吓得缩了缩脖子。
“那块石头在哪儿?能看看吗?”阿土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道,眼里充满了向往。
胡三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伸出涂着丹蔻的食指轻轻点了点阿土的额头:“傻丫头,做梦呢?那是城主的命根子,是咱们万星城存在的根本!藏在最安全、最隐秘的地方,除了历代城主,谁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周围怕是布满了连星海巨兽都能瞬间湮灭的禁制。我也是听我祖奶奶的祖奶奶,一代代口耳相传下来的故事,是真是假都难说呢,上哪儿看去?”
她语气带着调侃,似乎真的只把这当成一个年代久远的传说来讲。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岩和墨痕几乎是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思索。“比窥天氏更早的失落文明”、“万物之基的碎片”、“定住虚空的神奇特性”……这些关键词,与他们正在追寻的古老坐标、罗盘的秘密,隐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呼应。
难道,万星城的核心,也与他们所要探寻的古老谜题有关?那个“万物之基”,是否与罗盘的制造者属于同一时代,甚至同源?苏岩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的周天星辰盘,感觉它似乎微微发热。
墨痕则想的更多:“如果能研究一下那种‘万物之基’的材料特性,哪怕只是一点点数据,对能量稳定、空间锚定技术的提升将是颠覆性的!说不定能解决我飞船引擎过载和空间跳跃稳定性的老大难问题!”他的眼神变得火热,但随即又黯淡下去,知道这几乎是痴心妄想。
司文星在角落默默地记录着:“关键词:万物之基,失落文明,万星城核心动力\/稳定源(传说)。可信度待评估,但可作为高层级假设纳入模型,寻找间接佐证。”
云笈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似乎在思考这种“定”之法则,是否能以某种全新的符文形式加以诠释和应用。
白芷则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若此传说为真,这万星城众生,竟皆系于一微末‘石子’之上,因果缘法,着实奇妙。”
胡三娘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苏岩和墨痕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迷人的模样,举起酒杯:“好啦好啦,故事讲完了,陈年旧事,当不得真。来,喝酒喝酒,这‘千年醉星梦’可得趁热……呃,趁鲜喝!”
她又给大家斟上一轮酒,开始聊起了一些万星城近期的趣闻轶事,比如哪个大商行的少爷追求木灵族公主闹出的笑话,或者哪个冒险团从某个遗迹里带出了会说话的蘑菇等等,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但那个关于“万物之基”的故事,却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苏岩团队每个人的心中,荡开了层层涟漪。它看似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却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万星城这座他们暂时栖身的巨城,与他们所要追寻的星空尽头的古老秘密,隐隐联系了起来。
这个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邃,也更加 terected (相互关联)。
酒尽人散,各自回房。苏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悬浮于黑暗虚空中的、由无数灯火勾勒出的宏伟城池轮廓,心中思绪万千。
“万物之基……遗忘之地……罗盘的制造者……你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他知道,前方的迷雾,似乎又淡去了一丝,但显露出的,却是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