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上古战舰残骸这个临时的“避风港”,对于身心俱疲的团队而言,不啻于久旱逢甘霖。尽管周围依旧是那片吞噬光线的深邃黑暗,远处“倒流之瀑”的沉闷轰鸣如同背景噪音般永恒存在,残骸本身也散发着苍凉与死亡的气息,但脚下这相对坚实的甲板,以及暂时脱离那令人神经紧绷的失重乱流的环境,已经足以让众人紧绷的弦稍稍松弛。
老锚头在确认锚链牢固,并仔细感知了周围空间,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能量潮汐或空间塌陷后,也默认了在此地进行短暂休整。他独自走到残骸边缘一处较高的断裂桅杆底座上,盘膝坐下,如同一个融入黑暗的石像,默默地调整气息,恢复着之前高强度导航带来的巨大消耗。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半眯着,警惕地留意着四周,但紧绷的肩背线条明显缓和了一些。
苏岩环顾四周,选定了残骸甲板上一处相对平整、背靠着一堵半塌金属舱壁的区域作为临时营地。这里能一定程度上阻挡从“倒流之瀑”方向吹来的、带着刺骨寒意和混乱能量的“风”,也能避免直接暴露在开阔地带,成为某些未知存在的目标。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恢复灵力,检查装备。”苏岩下达指令,声音中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持续对抗失重、精神污染以及环境压力,对心神的消耗是巨大的。
众人依言行动起来。云笈和白芷在营地周围布下了简单的预警和净化符阵,驱散着残骸本身残留的微弱负面气息以及那些“鬼脸蘑菇”散发出的精神干扰光芒。墨痕立刻开始对他的宝贝机关进行全面的检查和维护,尤其是“海毛虫”,在失重环境下长时间待机,虽然关节有新型润滑剂保护,但能量回路还是受到了一些扰动,需要精细调整。阿土帮着把物资从“破浪号”上搬过来,虽然只是简单的传递,但在失重后重新适应“重力”的环境下,也让她累得小脸通红,不过她倒是干劲十足。
司文星则利用这难得的稳定环境,开始疯狂地整理和备份他之前记录的、虽然混乱但依旧宝贵的数据。他试图修复那几个报废的探测器,但发现内部结构已经被混乱的能量场彻底烧毁,只能无奈放弃。他将老锚头的导航方式、静默鱼的特性、回响残渣的形态等观察到的现象,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并开始撰写一份名为《深渊之喉初步探索报告及生存指南(草案)》的文档。
当最基本的安顿工作完成后,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进食。在碎星礁还能生火烤点肉干,但在这片能量混乱、空气成分不明的残骸上,生火是绝对禁止的,那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灯塔,谁也无法预料会吸引来什么。
于是,晚餐变得极其朴素,甚至可以说艰苦。每个人分到的,只有硬邦邦、需要用力才能撕咬下来的特制肉干,压缩得像石头一样的灵谷烙饼,以及少量用于补充水分和维生素的、味道酸涩的浓缩果汁块。
阿土咬了一口肉干,用力嚼了半天,小脸皱成了一团,嘟囔道:“好硬……像在啃木头……” 她怀念起万星城美食街那些会发光、会变色、口感奇妙的美食,再看看手里这黑乎乎、干巴巴的肉块,不由得叹了口气。连带着,她感觉这残骸上的昏暗、冰冷和诡异,都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了。
墨痕一边费力地啃着烙饼,一边摆弄着他的机关零件,试图用工作转移对糟糕食物的注意力。云笈和白芷倒是神色如常,她们早已习惯清修,对饮食并不讲究,但长时间的紧张和消耗,也让她们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司文星更是食不知味,一边咀嚼一边还在玉板上写写画画,完全将进食当成了维持机体运转的必要程序。
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和压抑。绝境中的艰苦,往往最容易消磨人的斗志。
苏岩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默默吃完自己那份食物,然后站起身。他没有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而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体内《周天星辰诀》缓缓运转。
片刻之后,他抬起右手,指尖萦绕着精纯而柔和的星辰之力。他并未将这力量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以一种极其精巧和控制力的方式,将其引导至众人围坐的营地上空。
一点微光亮起,如同夜空中诞生的第一颗星辰。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无数细碎的、闪烁着银白色光芒的星点凭空浮现,它们并非静止,而是遵循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流淌、旋转,逐渐构成了一幅微缩的、直径约莫一丈的璀璨星空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