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表层的“夜色”深沉,虚假的星辰在天幕上按照既定的轨迹缓缓运行,洒下冰冷而虚幻的光辉。净心苑深处,一间位于最偏僻角落、被几丛刻意显得“自然”的幽篁遮掩的禅房内,烛火(由柔和灵光模拟)摇曳,映照着五张凝重而坚定的面孔。
苏岩、墨痕、白芷、云笈、阿土,以及缩小身形盘踞在苏岩肩头的星璇和趴在阿土脚边假寐的苍牙,团队核心成员在此秘密汇合。禅房外,由云笈布下的隔音结界和扰乱感知的简易符阵悄然运转,隔绝了内外的一切声响与窥探。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苏岩的声音低沉,将昨夜与云笈潜入仙宫下层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尽可能详细地描述出来。那搏动的血肉熔炉、被吞噬转化的修士、污秽的结晶、以及那个被黑色经络缠绕控制的仙官身影……每一个细节都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与绝望。
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血淋淋的真相被如此直观地揭露时,强烈的冲击依旧让众人感到一阵寒意。
墨痕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机关行囊,仿佛要确认自己的“宝贝”们能否对抗那种邪祟。他猛地掏出他那本厚厚的、封皮磨损严重的机关笔记本和一支特制的炭笔,眼睛却亮得吓人,那是属于机关师面对极致难题时的兴奋光芒。
“等等!苏老大,你刚才说,那玩意儿像个巨大的、会跳的肉疙瘩?能量是从那些‘血管’一样的管道输进去的?最后在里面被硬生生挤成黑乎乎的‘结石’?”墨痕一边飞快地在纸上画着潦草的草图,一边连珠炮似的发问,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专业性的探究?
“结构!关键是能量流转的结构!”他用力点着草图上那个被他画得奇形怪状的“熔炉”,“这种依靠外部灌输能量、强行压缩聚合的玩意儿,听着唬人,但本质上就是个填鸭式的臃肿胖子!它最怕什么?最怕内部失衡!最怕结构不稳定!”
他越说越激动,炭笔在纸上划得唰唰作响,开始勾勒出各种复杂的能量节点、应力集中点和可能的薄弱环节。
“我们可以计算它的核心能量节点!不需要跟它硬碰硬,那太蠢了!我们可以实施‘精准爆破’!”墨痕兴奋地抬起头,挥舞着手中的草图,“就像拆一座危楼,找到承重墙,放上恰到好处的炸药——轰!让它自己从里面垮掉!省时省力,效果拔群!”
他已经开始在笔记本的空白页上奋笔疾书,标题赫然是——《关于仙宫地下非法违章能量聚合体(代号:肉瘤)实施精准定向爆破之可行性研究报告及“超级破阵锥”(仙宫拆迁专用版)初步设计方案》。
“我需要在造化阁搞到一些特定的材料,最好是高纯度的‘爆裂晶石’核心,还有能够穿透能量屏障的‘破法金精’做钻头……外壳要用‘吸音沉铁’,确保引爆前悄无声息……符文阵列得重新设计,要能模拟它自身的能量波动悄悄贴近……对了,还得加个遥控引爆装置,安全第一……”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拆迁”大业中,嘴里念念叨叨全是专业术语。
阿土听得小脸紧绷,握着拳头,气呼呼地道:“那个大炉子太坏了!吃了那么多人!墨痕哥哥你用炸弹炸它!我和苍牙直接冲下去,把它砸个稀巴烂!看它还怎么吃人!”她身边的苍牙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怒气,也低吼一声,露出森白的利齿,狼爪在地上刨了刨。
白芷双手合十,眉宇间充满了悲悯与忧虑,她轻轻摇头,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阿弥陀佛。墨痕施主之法或可毁其形,阿土师妹勇力可嘉。然,若不能先切断其与外界能量之联系,恐其狗急跳墙,在受创瞬间,加速乃至狂暴地吞噬熔炉内尚未完全转化的生灵,以其残存之精华做垂死挣扎,届时,恐伤及更多无辜,亦可能引发不可控之异变。”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沉浸在“爆破”兴奋中的墨痕和跃跃欲试的阿土冷静了下来。确实,那熔炉连接着整个仙宫的能量网络,如果不能先断其“粮草”,贸然攻击很可能适得其反。
云笈微微颔首,清冷开口:“白芷师姐所言极是。我与苏师兄昨夜探查,已大致摸清其主干能量管道路径。若要切断,需同时破坏至少三处核心能量节点转换枢纽,方能有效阻断其能量供给。此举需精确计算与同步执行,且必然会触发警报。”
她指尖在空中虚点,灵光勾勒出简略的仙宫下层能量管网图,标注出了几个关键的、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节点位置。“我可在符箓院权限内,设法绘制足够威力的‘断流破阵符’,但激活与布置,需苏师兄罗盘指引与掩护。”
苏岩听着同伴们的分析与建议,心中飞速盘算。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综合各位意见,我们的行动计划需分步进行,协同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