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海山调兵遣将的同时,在吕梁那间位于城郊、守卫森严的别墅密室里,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吕梁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双眼赤红,头发凌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对着手机几乎是咆哮:“找!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胡万!还有那个泥腿子(指举报村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让他们落到王海山手里,我们都得完蛋!”
电话那头,赵衡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抑制的恐惧:“老板……派出去的人都撒出去了,道上所有的眼线都动用了,可是……可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我怀疑,是不是已经被……被王海山的人……”
“闭嘴!”吕梁厉声打断他,胸口剧烈起伏,“不可能!他王海山初来乍到,哪来那么快的手脚!”
一直沉默的吴师爷,脸色苍白如纸,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声音干涩地开口:“老板……恐怕……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胡万和那个村民,极有可能已经落在了对方手里。
现在……已经不是找到他们的问题了,而是……如何切割,如何止损……”
他看着吕梁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立刻、彻底切断所有与胡万以及‘金鼎投资’明面上的联系!
所有可能被他们供出来的人,尤其是……公安系统内部那些直接打过交道、留有把柄的,必须立刻处理!该调离的调离,该……‘生病’的‘生病’,总之,要在王海山动手之前,把我们自己的人,从可能被攻击的火线上撤下来!必要的时候……甚至要……牺牲掉一些……”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弃车保帅,甚至必要时,让某些人永远闭嘴!
赵衡听得浑身一颤,这意味着要牺牲掉他经营多年的、在公安系统内的核心班底,这无异于断他臂膀!
但他看着吕梁那疯狂而决绝的眼神,知道这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你那个小舅子!”吕梁猛地指向赵衡,“他那个破公司,跟胡万牵扯最深!让他立刻给我滚出汉东,永远别再回来!如果他被抓住,你知道后果!”
赵衡脸色惨白,连连点头。
密室内的空气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的气息。他们都知道,王海山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公安系统,就是赵衡!
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是在王海山的屠刀落下之前,尽可能多地销毁证据、切割关系、牺牲棋子,以求自保。
……
省委一号楼,小会议室。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除了王海山,只有三个人在场: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分管日常工作,并非赵衡)、省纪委书记于圣遗,以及省委组织部长。这几乎是一个缩小版的、排除了吕梁和赵衡的书记专题会议。
王海山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目前掌握的关于“金鼎投资”暴力拆迁、可能涉及公安系统内部人员充当保护伞的情况,以及审计“北部经济带”项目遇到的巨大阻力,向在座三人做了简明扼要的通报。
他没有出示具体证据,但语气之严峻,内容之震撼,足以让这几位见惯风浪的常委感到心惊肉跳。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王海山目光如炬,扫过三人,“‘北部经济带’项目的问题,不仅仅是经济问题,更是严重的政治问题、腐败问题,甚至可能涉及黑恶势力与公安内部人员的勾结!
赵衡同志作为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其本人是否牵涉其中,也需要打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斩钉截铁:“政法队伍是党和人民的刀把子,这把刀如果生了锈,甚至刀口对着自己人,那将是极其危险的!
必须立刻进行整顿,清除害群之马!否则,我们无法向汉东的人民交代,也无法向中央交代!”
副书记和纪委书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知道,王海山这是要动真格的了,目标直指赵衡及其掌控的公安系统。
“海山书记,您的判断我们同意。”纪委书记于圣遗率先表态,他是一位原则性极强的老同志,“公安系统存在的问题,确实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
只是……赵衡同志位高权重,在公安系统内部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动他……恐怕会引发强烈的反弹,甚至可能影响稳定。”
“稳定?”王海山冷哼一声,“姑息养奸,才是最大的不稳定!正是因为他在系统内经营多年,形成了独立王国,我们才更要下决心打破它!否则,汉东的政法天空,永远清朗不了!”
他看向组织部长:“组织部这边,立刻准备方案,对省公安厅领导班子,以及部分关键岗位的市、区公安局长,进行必要的调整。动作要快,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