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表明身份，只是用冷静的语气告诉她，明天审计组可能会在询问中施加压力，诱导她做出对袁天市长不利的证词，并暗示如果配合，她个人和公司都会“平安无事”，否则……
周敏放下电话，心绪不宁。她在这个行业多年，深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一边是来自省里审计组的潜在威胁，另一边是袁天市长一直以来对企业的支持和其展现出的清廉正直。她内心挣扎不已。
深夜，她反复权衡，最终做出了决定。她没有拨打那个陌生号码回去，而是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私人关系，将接到威胁电话的情况，以及自己对明天询问的担忧，传递到了陶永河那里。
陶永河立刻将这一重要情况向袁天和安欣做了汇报。
安欣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果然沉不住气了，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证人了。
保护好周敏，确保她明天能客观公正地接受询问。我这边会安排人手，盯着那个打电话的号码和背后的人。”
这步暗棋，不仅让袁天方面提前知晓了对方的阴谋，更抓住了对方试图干扰审计、威胁证人的把柄。
第二天上午，省审计组的询问室内。气氛凝重。
钱卫东亲自担任主询问人，赵德明则坐在一旁监督。被询问人正是“宏远建设”的财务总监周敏。
钱卫东一开始还算客气，循例询问了专项资金的使用情况。但当话题转到那笔五百万的“咨询服务费”时，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周总监，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收到市财政拨付的工程款后，如此急切地将五百万巨款支付给‘启明咨询’？这家公司是否提供了与其收费相匹配的服务？
你们选择这家公司的决策过程是怎样的？有没有受到……来自某些方面的……影响或者暗示？”他的问题层层递进，最后一句更是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目光紧紧盯着周敏。
周敏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清晰地解释了服务合同内容、市场比选过程以及支付依据，并出示了相关的合同和成果文件复印件。
钱卫东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反复追问细节，试图找出破绽，甚至几次暗示“只要你说出实情，对大家都好”，“不要有顾虑，省审计厅会为你做主”。
周敏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手心开始冒汗。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面色严肃的赵德明，又想起昨晚那个威胁电话和陶永河的叮嘱。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坚定地重复之前的回答，并强调：“钱组长，我们公司与‘启明咨询’的合作是纯粹的市场行为，所有决策均基于商业判断，符合公司规章制度和法律法规，不存在任何外界不当干预。
我可以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钱卫东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没想到这个女财务总监如此硬气，丝毫不为他的暗示和施压所动。
就在这时，赵德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钱副组长，询问要围绕事实和证据进行。
既然周总监已经提供了合同和支付依据，并且明确表示不存在外界干预，相关线索也已经记录在案。
如果没有新的、确凿的证据指向其他问题，我看这一项的询问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赵德明的突然介入，让钱卫东措手不及。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在赵德明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最终还是不甘地闭上了嘴。
他知道，赵德明这是在不动声色地保护询问的客观公正，也是在变相地阻止他继续无限度地深挖和诱导。
有赵德明这个“铁面”组长在场，他很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根本无法施展。
询问草草结束。周敏走出询问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心中却涌起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
第一次正面交锋，钱卫东的构陷企图，在周敏的坚守和赵德明下意识的“偏袒”下，未能得逞。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钱卫东私下里向胡金茂汇报了进展不顺的情况，语气懊恼。
胡金茂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继续查！我就不信，他袁天真是铁板一块，一点缝都没有！”
而慕容田那边，在得知网络谣言溯源可能暴露后，也变得更加谨慎，暂时停止了在舆论上的直接攻击，转而更加专注于利用组织程序和省级政策，对京州进行无形的掣肘。
调查组内部的较量，暂时以袁天方面的成功防御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风暴来临前短暂的平静。胡金茂和慕容田绝不会轻易罢休，更大的风浪，还在后方。
袁天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他知道，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迎接下一轮，更猛烈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