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加专注,仿佛早已有所预料。姜如烟则微微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茫然和好奇。
“我父亲,”袁天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是袁泽。”
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客厅里的沉寂。
王小莎看着儿子,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瞬间的了然,有深藏的担忧,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城市的灯火,望向遥远的秦西省。
姜如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交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瞬间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袁天,又下意识地看向王小莎,似乎在寻求确认。
袁泽!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并不陌生。那是经常出现在省台新闻联播里、在重要文件传达会上被反复提及的名字——秦西省省委书记!一个真正封疆大吏般的存在!
她从未想过,这个在赤阳基层凭借自己能力一步步闯出来、甚至有些“技术宅”气质的袁天,竟然有这样显赫到令人窒息的家世!
“袁……袁书记?”姜如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仿佛这个信息带来的冲击波会波及到腹中的孩子。“你是说……秦西的……袁书记?”
袁天点了点头,眼神坦荡而平静:“是的。我父亲是袁泽。我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这个身份,包括在赤阳工作期间。
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做点事,不想被这个身份所定义,更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揣测。”
王小莎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儿子脸上。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和精明,但深处那份属于母亲的柔软担忧并未褪去。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你是我儿子,你想走自己的路,妈理解,也支持。只是……”她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如淬火的钢针般锐利,“现在这个局面,这个身份,就不再是你个人的选择了。
它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是震慑宵小的雷霆;用不好,也可能引来更猛烈的反噬。龙培不是小角色,他盘踞汉东多年,根深蒂固。”
“我知道,妈。”袁天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眼神里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所以,我决定了。既然对方仗势欺人,毫无底线,连未出世的孩子都敢下手,那我也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这个身份,我认了!这一仗,我奉陪到底!绝不后退半步!”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破开一切阻碍的决绝。
那“绝不后退半步”六个字,更是如同战鼓擂响,宣告着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
王小莎定定地看着儿子,看着他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担当。
几秒钟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骄傲和心疼的复杂笑容。“好!这才像是我王小莎的儿子,像他老袁家的种!”
她站起身,那股商界女强人雷厉风行的气势瞬间回归,“光有决心不够,得让他们知道疼!打蛇要打七寸!”
她走到客厅一角,拿起自己的限量款手袋,从里面取出一个纤薄如名片夹的加密卫星电话。她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锐利如刀锋,开始拨号。
“喂,是我,王小莎。”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启动‘深潜’小组,目标:汉东省,龙培。核心方向:关联企业,尤其是涉及土地、矿产、金融领域的违规操作。
所有资金流向,给我查!查深、查透、查实!记住,绝对隐秘,所有信息单向加密传输,只对我负责。动作要快,证据链要扎实得像铁板!”
她的话语简洁、高效,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到位,透露出在商海沉浮数十年积累下的深厚人脉资源和情报网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冷静简短的回应:“明白,王总。‘深潜’即刻启动,最高等级。”
王小莎挂断电话,将卫星电话小心地收回手袋深处。
她走回沙发边,看着袁天和姜如烟,眼神恢复了作为长辈的温和,但话语依旧带着铁血的味道:“安心照顾如烟。外面的事,妈这边会准备好足够的‘弹药’。龙培想玩硬的?那就看看谁手里的牌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