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低沉、平稳、不带任何多余情绪,却又似乎蕴含着千钧重量的声音。那声音穿过遥远的距离,清晰无比地敲击在袁天的耳膜上:
“小子还行,没丢人。”
只有简短的七个字。没有称呼,没有寒暄,没有对林城下午那场风波的任何询问或评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袁天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微微收紧。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心底最深处涌起,瞬间冲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窗外的灯火在他眼中似乎模糊了一瞬。他嘴唇动了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也只是对着话筒,同样平静地、低沉地回应了一个字:
“嗯。”
电话那头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几秒钟后,听筒里传来了忙音。
袁天缓缓放下电话,听筒底座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垠的夜色,投向远方那沉默如巨龙的秦汉山脉轮廓。
父亲那句“没丢人”,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荡起层层涟漪。那不是赞扬,更像是一种极其苛刻的、来自山巅的认可。
一种无声的、沉重的压力,伴随着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的共鸣感,同时降临。
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秦汉通道的简报,指尖拂过父亲在奠基仪式上坚毅的侧脸。
两条路,在命运的版图上,似乎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缓缓地、坚定地靠近。
林城的壁垒已被撕开一道口子,而横亘在秦西与汉东之间的天堑,也终于响起了开山的号角。
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视野尽头,已然有光。袁天站在灯火通明的窗前,身影被拉得很长,如同一个即将踏上更广阔战场的斗士。
他深吸了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胸中激荡着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和一种被时代浪潮推动向前的、澎湃的历史机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