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省长办公室光滑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空气中弥漫着南疆清晨特有的清冽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土气息。
袁泽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此刻他站在镜前,眼神锐利如鹰,不见丝毫倦容。他换上了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挺括,并未系领带,显得干练而不失威严。
昨夜海量信息的冲刷、与各方的初步接触以及老领导那通分量极重的电话,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疲惫,反而像一块投入熔炉的精铁,被淬炼得更加意志坚定,目标明确。
他今天要做的,就是打出他主政南疆的第一记重拳,直指最为沉疴痼疾、最为民怨沸腾的毒品问题。
这既是回应高层的期待,也是迅速打开局面、树立权威的最有效方式。他深知,在南疆这样情况复杂的地方,温良恭俭让是行不通的,必须展现出雷霆万钧的决心和摧枯拉朽的力量。
上午八点五十分,省公安厅厅长罗文杰提前十分钟来到了省政府大楼。他同样一夜未眠,眼袋深重,但精神却处于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新省长深夜来电,直指禁毒,让他既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他在公安系统摸爬滚打近三十年,深知南疆禁毒工作的艰难与复杂,积弊之深,非大决心、大魄力难以撼动。这位空降的袁省长,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铁腕?他今天就是要来亲自掂量一下。
在秘书的引领下,罗文杰走进省长办公室。袁泽正站在巨大的全省地图前,目光凝注在蜿蜒的边境线上。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罗文杰身上。
“袁省长!”罗文杰立正敬礼,姿态标准,声音洪亮。
袁泽回了一个简短的军礼(虽然他已转业,但这个习惯动作依旧带着军人的利落),指了指会客区的沙发:“坐,罗厅长。”
两人落座。李伟民秘书长亲自端来两杯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而专注。
“报告我仔细看过了。”袁泽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年年严打,年年高位运行,但毒情并未根本好转。罗厅长,你认为,问题的核心在哪里?是打击力度不够?还是方向有偏差?或者说……”他话锋微微一顿,目光变得极具穿透力,“有什么别的阻力?”
罗文杰感到喉咙有些发干。袁泽的问话直接切中了要害,没有丝毫迂回。他沉吟了片刻,谨慎地选择着措辞:“省长,南疆边境线漫长,地形复杂,很多地方人迹罕至,给堵源截流带来了极大困难。境外毒源地情况复杂,多头渗透,手段不断翻新。我们公安厅,特别是边境一线的干警,确实付出了巨大努力,甚至流血牺牲,但客观上说,警力、装备、技术手段,尤其是经费,都存在不足。这是其一。”
“其二,”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毒品问题盘根错节,往往与经济问题、基层治理问题,甚至……甚至个别官员的腐败问题交织在一起。有些案子,查到一定程度,就难以深挖下去。阻力……确实存在。”他没有明说阻力来自哪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