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巨响!
煤矸石重重砸在主席台边缘的木板挡板上,木屑四溅!台上正拿着喇叭嘶喊的一个副厂长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一缩脖子,喇叭脱手掉在台上,发出刺耳的电流尖啸。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筛糠般抖了起来。
这声闷响,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人群中压抑了太久的怒火,瞬间找到了一个暴烈的宣泄口!更多的杂物被愤怒的人们捡起、抛起——煤块、碎砖、矿泉水瓶、甚至脱下来的破旧劳保鞋……如同密集的冰雹,带着呼啸声砸向主席台!
“砸!砸死这些狗官!”
“让他们也尝尝挨饿的滋味!”
“冲上去!把他们拖下来!”
场面,瞬间彻底失控!主席台摇摇欲坠,台上的干部们惊恐地抱头蹲下,寻找着可怜的掩体。台下的怒潮开始剧烈涌动,前排的人被后面的人流推搡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挤压,眼看就要冲破那脆弱的警戒线,彻底淹没那个象征权力的高台!
“首长!太危险了!工人们情绪完全失控了!”联络参谋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我们立刻掉头去办公楼!那里安全!那里……”
“下车。”袁泽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惊雷炸响在狭小的车厢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绝对意志。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推开车门!
凛冽刺骨、夹杂着浓重煤灰和硫磺味道的寒风,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灌入温暖的车厢!
参谋和司机都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首长!这……这不行啊!会出事的!”司机死死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袁泽没有再看他们一眼,也没有丝毫犹豫。一步,已然跨出车外!
深蓝色的将官呢大衣下摆,在骤然狂暴的寒风中猛地扬起,猎猎作响!肩章上那颗冰冷的将星,在厂区灰蒙蒙、死气沉沉的天光下,骤然爆发出一种沉凝而夺目的光芒!
他挺拔如标枪的身影,如同孤峰般骤然出现在这片汹涌混乱、绝望愤怒的人海边缘,带着一种与周遭的狂躁混乱截然不同的、冷硬如铁的秩序感与无上威严!
他迈开步子,目标明确——不是守卫森严、相对安全的厂部办公楼,而是那如同风暴眼般、随时可能被愤怒吞噬的主席台!
他步履沉稳如山岳,速度却极快,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径直走向那沸腾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怒潮中心!
“站住!干什么的?!”几个负责维持秩序、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年轻保安,出于残存的本能,下意识地想要阻拦这个突兀闯入风暴中心的陌生身影。他们挥舞着橡胶棍,声音嘶哑而色厉内荏。
但当他们的目光触及袁泽那身笔挺的、象征着国家力量的将官制服,触及他肩头那颗在灰霾中依旧闪耀着冰冷光芒的金星,触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雷霆万钧之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眸时,伸出的手臂僵在了半空,橡胶棍无力地垂下。所有质问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敬畏与服从!
一股无形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如同实质的壁垒,以袁泽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他身前拥挤的人群,竟在这股气场的压迫下,下意识地、如同摩西分海般,分开了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惊疑、愤怒、好奇、茫然……无数道复杂的目光,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瞬间聚焦在这个突然闯入风暴中心的将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