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公安厅,核心审讯监控室。深夜。
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混合着劣质烟草、浓咖啡和一种名为“高压”的无形物质。监控室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内,是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到极点的审讯室。
丁义珍瘫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连续高强度、多轮次的审讯,已经将他仅存的那点侥幸和油滑彻底榨干,精神防线摇摇欲坠。
两名经验丰富、眼神锐利的国安部审讯专家,如同经验老到的猎手,正一左一右,用冰冷的问题和如山铁证,一点点撕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玻璃墙外,气氛同样凝重如铅。祁同伟背对着审讯室,焦躁地在不算宽敞的监控室里踱步。高级警服熨帖依旧,肩上的三级警监橄榄枝国徽却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步履沉重。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鹰隼般的眼睛里布满了熬夜的血丝,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般的焦灼与暴戾。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浓重的烟雾缭绕在他周身,更添几分阴郁。
他猛地停下脚步,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旁边几个记录的年轻警员心脏一缩,头埋得更低了。
“废物!全是废物!”祁同伟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狂怒,矛头看似指向玻璃墙内还在负隅顽抗的丁义珍,
实则更像是对整个失控局面的无能咆哮,“说了多少次!让他开口!我要知道他把东西都交给谁了!他的同伙还有谁!还有谁?!!”
他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旁边肃立的省厅刑侦总队队长赵东来,“东来!你的人呢?监控呢?外围线索呢?!
为什么到现在还撬不开他的嘴?!为什么袁泽的人能拿到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赵东来站得笔直,眉头紧锁,脸上同样写满了疲惫和压力。
他沉声回答:“厅长,丁义珍是老油条,心理防线非常强。而且……国安部那边封锁了关键证据链,我们接触不到核心信息,审讯很难找到突破口。
外围监控和线索排查,我们一直在跟进,但阻力很大,很多环节……似乎被刻意抹平了。”
“抹平?!”祁同伟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枭嘶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被戳穿的恐慌,“在汉东!在我的地盘上!谁敢抹平?!查!给我彻查!不管涉及到谁!我……”他后面的话还没吼出来,监控室厚重的隔音门被“咔哒”一声推开。
一股冰冷、沉凝、带着绝对秩序感的气息,瞬间涌入这间被烟味、汗味和焦躁充斥的狭小空间。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门口。
首先进来的是省公安厅厅长助理,他脸色肃穆,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室内的众人,尤其是背对着门口、正处于暴怒状态的祁同伟,然后迅速侧身让开。
紧接着,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左侧是汉东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田国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