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清水江的雾气渐渐散去,对岸龙门渡的轮廓清晰地暴露在晨光中。桂军的青天白日旗在渡口碉楼上懒洋洋地飘荡,哨兵的身影在工事后方若隐若现。
刘肖潜伏在对岸新建立的警戒阵地上,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一切看似平静,但他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红军主力近两千人,正在陆续通过那条幽深的地下洞穴,动静再小,也不可能完全瞒天过海。楚材和白建生,绝不会如此迟钝。
“老赵,有什么发现?”刘肖低声询问身旁的赵立仁。赵立仁正闭着眼睛,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又似乎在用某种超越常人的直觉感知着周围的危险。
“太安静了。”赵立仁睁开眼,目光锐利,“渡口的敌人,换防频率比正常慢,哨兵的动作也显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演戏。”
“演戏?”刘肖眉头紧锁,“引我们上钩?”
“不像。”赵立仁摇头,“如果是埋伏,应该外松内紧。但这里给我的感觉是……‘空’。对,就是一种空虚感,仿佛主力并不在这里。”
就在这时,洞穴出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通讯兵冲了出来,直奔刘肖。
“团……团长!不好了!洞里面……洞里面出事了!”
刘肖心头猛地一沉:“怎么回事?慢慢说!”
通讯兵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是……是周政委让我出来报告的!我们的大部队在通过那个发光湖泊的时候,湖心岛那棵白玉树……它……它突然剧烈摇晃,然后整个湖面的光桥就变得不稳定!走在后面的三营一个班,连同他们携带的一部分……一部分‘金籽’粉末,一起掉进湖里了!人……人瞬间就被湖水吞没,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
“什么?!”刘肖和赵立仁同时变色。损失人员已是巨大打击,更严重的是,象征着生机与希望的“种子”力量出现了不可控的异变!
“周政委呢?队伍现在怎么样?”刘肖急问。
“周政委命令停止前进,正在组织人手在湖边稳定情况,派我出来请示,是继续前进还是……”通讯兵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那诡异湖泊吞噬战友的景象把他吓坏了。
刘肖的大脑飞速运转。洞穴内突发变故,对岸敌军动向诡异,这绝不是巧合!
“告诉周政委,不惜一切代价稳住队伍,安抚情绪!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人员快速通过光桥,不要停留!必须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全部渡过江来!”刘肖斩钉截铁地下令。现在没有回头路,只能向前!
“是!”通讯兵敬了个礼,转身又冲回了洞穴。
刘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龙门渡。这一次,他注意到了更细微的异常——渡口后方通往县城的道路上,扬起的尘土似乎比平时浓厚许多,而且方向是……离开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