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海量的数据流在他脑海中奔腾、组合、分析，最终形成一个初步的方案框架。但紧接着，是熟悉的、如同针扎般的神经刺痛，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疲惫。这种超越时代的知识应用，每一次都伴随着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不适，走到一个动作明显走形的新兵面前。
“手腕要稳，腰腹发力，想象你面前就是白狗子的刺刀，你慢一步，死的就是你！”他亲自做了个示范，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沙场淬炼出的杀气。
那新兵学着他的样子，再次突刺，果然凌厉了不少。
一个上午，他辗转于操场、后勤处、修械所……解决着层出不穷的问题。直到日头偏西，他才得了一丝空闲，信步走到村后的山溪边。
苏湘云正在那里清洗绷带。冰冷的溪水将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她却浑然不觉，仔细地将每一段洗净的绷带拧干，晾在旁边的石头上。
刘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走过去，蹲下身，拿起另一段脏污的绷带，学着她的样子在溪水中漂洗。
苏湘云抬起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刘肖笑了笑，动作有些笨拙地搓洗着绷带，“这些事，让护士们做就好。”
“她们更累。能多做一点是一点。”苏湘云看着他生涩的动作，没有阻止，只是轻声说，“今天巡诊，看到之前那个肺部感染的伤员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他跟我说，等伤好了，要第一个回前线。”
刘肖搓洗的动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潺潺的溪水流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有时候会觉得，”苏湘云忽然轻声说，“要是没有打仗，天天这样也挺好。”
刘肖抬起头，望向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远山，那里是敌我交错的战线。
“会有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坚定，“那样的日子，一定会有的。”
他站起身，将洗好的绷带拧干，递给苏湘云。他的手上沾满了溪水和淡淡的血腥气，但他的眼神清澈而宁静。
这偷闲的片刻结束了。前方还有无数的军务、战斗、阴谋在等待着他。但这一刻的宁静与真实，如同溪水般洗涤了他的疲惫，让他重新积蓄起力量。
他知道，他所奋斗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清晨与黄昏，能够真正地、永久地安宁下去。
（番外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