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那是大地崩裂的声音。
鹰嘴崖,这座曾经让日军“恶鬼”小队都望而却步的天险,如今在“铁锤”的重击下,彻底化为了一堆冒着黑烟的碎石。
王震的三团,完了。
那些曾经在战壕里和“新狼牙”一起喝酒、吹牛、渴望着胜利的老兵们,大部分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150毫米口径的重炮活活震死在了防炮洞里,或者被坦克的履带碾成了泥尘。
这就是现代战争的残酷。在绝对的钢铁洪流面前,血肉之躯的勇气,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撤!快撤!!”
仅存的溃兵,搀扶着浑身是血的王震,跌跌撞撞地退回了老君顶的防线。
而在他们身后,那股钢铁洪流并没有停止。
几十辆九七式中型坦克,喷吐着黑烟,如同来自地狱的铁甲怪兽,碾压着积雪和尸体,向着老君顶那所谓“固若金汤”的环形防御工事,隆隆逼近!
……
老君顶指挥部。
“这怎么可能……”
龙一站在了望口前,手中的望远镜在微微颤抖。他那张一向冷峻、自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在他的视野里,他亲手设计的、完全符合步兵操典的“标准化战壕”,正在被日军的坦克像推土机一样,一段一段地填平!
“开炮!迫击炮呢?!给我拦住它们!!”
龙一嘶吼着,抓起电话,向炮兵阵地下达了死命令。
“咚!咚!咚!”
根据地后方,那几门被视为“镇山之宝”的82毫米迫击炮发出了怒吼。
炮弹带着尖啸,精准地落在了日军坦克的冲锋队形中。
“轰!轰!”
火光四溅,泥土飞扬。
然而,当硝烟散去,龙一彻底绝望了。
那些九七式坦克,除了车身上的油漆被熏黑了一些,毫发无损!它们调整了炮塔,那37毫米的坦克炮,对准了暴露的迫击炮阵地。
“轰!”
一声巨响!
我军的一个迫击炮班,连人带炮,瞬间被炸上了天!
“机枪!重机枪压制步兵!!” 郑司令也红了眼,亲自冲到战壕前线指挥。
“哒哒哒哒哒!”
“龙牙”特战队引以为傲的苏式转盘机枪开火了。密集的弹雨确实暂时压制了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
但是,坦克还在前进!
它们无视机枪的扫射,履带卷起泥土,直接冲向了机枪阵地!
“撤!快撤!!”
机枪手惊恐地尖叫着,想要拖着机枪逃跑。
但已经晚了。
一辆坦克加速冲了上来,那沉重的钢铁身躯,直接碾过了机枪阵地的沙袋。
惨叫声戛然而止。
只有那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履带转动的金属摩擦声,在战壕里回荡。
这就不是战斗。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该死!这群铁王八!!”
“豹子”趴在二线战壕里,手中的九七式狙击步枪枪管都在发烫。他已经打空了三个弹夹,但他绝望地发现,他的子弹打在坦克的观察孔上,只能溅起一点火星,连那层防弹玻璃都打不穿!
“教官!打不动啊!!”
“豹子”回头,冲着身后的战壕嘶吼。
猴子(李卫国)就蹲在战壕的角落里。他没有开枪。他那杆绑着焦黑刀柄的步枪,静静地靠在腿边。
他的目光,越过了混乱的战场,死死地盯着那些正在肆虐的坦克。
他在数。
“一辆……两辆……三辆……”
他在观察。
观察那些坦克的行进路线,观察它们炮塔转动的速度,观察步兵和坦克的间距。
“李卫国!!”
就在这时,龙一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他那身笔挺的军装沾满了泥土,脸上满是硝烟和狼狈。
“你的‘新狼牙’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组织敢死队?!为什么不上去炸履带?!”
龙一的双眼通红,他已经乱了方寸。教科书里没有教过他,当迫击炮失效、战壕被突破时,该如何面对几十辆坦克的集群冲锋!
“炸履带?”
猴子缓缓抬起头,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龙一。
“用什么炸?集束手榴弹?”
“那就用集束手榴弹!!”龙一咆哮道,“这是命令!必须挡住它们!否则指挥部就完了!!”
猴子冷笑了一声。
他指了指前方那片如同绞肉机般的阵地。
“你看清楚了。”
“鬼子的步兵,就在坦克后面二十米。那是他们的‘步坦协同’。”
“你的人,只要一冲出战壕,没等靠近坦克,就会被后面的步兵打成筛子!”
“那也得冲!!”龙一拔出了手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算是用尸体堆,也要把它们给我堵住!!”
这是一种绝望的疯狂。
是一种正规军在面对无法理解的失败时,那种歇斯底里的崩溃。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
日军的一发重炮炮弹,直接命中了老君顶前沿的一座碉堡!那是“龙牙”工兵花了半个月才修好的“马奇诺”式工事。
水泥块如同雨点般落下。
那座碉堡,连同里面的一个班战士,瞬间化为了乌有。
“完了……”
郑司令看着那坍塌的防线,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他的“阵地战”,他的“要塞化”,在日军绝对的“铁锤”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