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石崖的山崩彻底掩埋了“独眼恶鬼”竹内。
这场惨烈到极致的“猎杀与反猎杀”,以一种近乎神话般的方式宣告终结。
当“豹子”背着身负重伤、几乎不省人事的李卫国(猴子)返回老君顶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柳月娥和张济生看着这个浑身是血、左臂和左腿几乎全废的男人,再次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他们用完了最后三支“盘尼西林”,硬生生又把他从感染和高烧的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猴子在土炕上足足躺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是太行山根据地自成立以来最平静、也是最诡异的一个月。
黑田重德、木户谦二、竹内……这些笼罩在根据地上空的死神阴影,在短短几个月内接连被这支小小的游击队(独立支队)以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方式彻底抹去。
日军在整个山西的指挥系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瘫痪。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囚笼”碉堡和外围据点群龙无首,纷纷收缩兵力,自保都尚且不暇,更别提再来“清乡”了。
根据地迎来了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
一个月后,初春。
冰雪开始消融。
“实验室”里,猴子拄着一根新做的拐杖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左腿彻底废了。那条在“王家祠堂”被吗啡强行激活的伤腿,又在磨石崖经历了极限的肉搏和爆炸冲击,神经和筋骨已然全断。
他和沈安平一样成了一个瘸子。
一个瘸腿的“狼王”。
柳月娥默默地帮他整理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棉衣,眼圈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猴子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
那里摆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杆在鹰嘴崖缴获的、竹内的九七式狙击步枪,它已经被张济生修复一新,换上了德制的瞄准镜。
另一样是那半截在“十九洞”敢死队突袭中被烧得焦黑扭曲的猎刀刀柄。
那是沈安平的“魂”。
猴子拿起那半截刀柄,又拿起了那杆代表着“现代”与“精准”的狙击步枪。
他走到炭火盆旁,拿起一根早已准备好的坚韧牛皮筋,就着火光,开始将那半截焦黑的刀柄一圈一圈地紧紧绑在了九七式狙击步枪冰冷的枪托之上。
柳月娥捂住了嘴,她知道猴子在干什么。
他在用这种方式进行一场无声的传承。
他要将“山鬼”那原始、野性、不死不休的“猎人之魂”,与“恶鬼”那精准、冷酷、现代化的“狙击之躯”强行融为一体!
当最后一圈牛皮筋勒紧时,一杆造型无比诡异却又散发着滔天杀气的新武器诞生了。
猴子握住枪托,那焦黑的刀柄完美地贴合在了他的手心。
“老沈队长,”他喃喃自语,“俺会带着你看这片山河是怎么打回来的。”
“整编……”
猴子低声重复着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词汇。
他那只握着新步枪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
“对!整编!”赵丰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猴子!你听明白了吗?!我们要有真正的大炮了!有真正的电台了!有真正的医生和防化兵了!”
“我们……”
猴子打断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总部的整编命令上。
他知道赵丰在兴奋什么。
但他也知道这份命令背后那更沉重的意义。
“赵政委,”猴子沙哑地开口,“……‘整编’的意思,就是俺这个‘狼王’到头了。”
赵丰的笑容僵住了。
“老沈队长的‘山鬼’战术……”猴子抚摸着那焦黑的刀柄,“……俺的‘破袭’战术……‘豹子’他们的‘自杀式’冲锋……”
“……这些‘土八路’的打法,‘老帅’和‘龙牙’看得上吗?”
猴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
“俺李卫国杀人在行。可你让俺去带一支‘正规军’?”
“俺怕俺会把他们也带进‘十九洞’……”
“李卫国!!”
赵丰猛地一声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