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黄昏,当一只山鹰在高空盘旋,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时,沈安平鬼使神差般地举起了枪。
他双眼微眯,几乎没有瞄准,在山鹰振翅下掠的一瞬间,全凭直觉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遥远的天际,那只山鹰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一块石头般,带着一蓬飞散的羽毛,直直地坠落下来。
看着这一幕,沈安平缓缓放下了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第一次,为自己这恐怖的杀戮技巧感到了一丝心悸。
但下一秒,这丝心悸便被滔天的恨意所吞没。
妻儿惨死的画面,父母被烧焦的尸骨,乡亲们临死前的恐惧……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他脑中回放。
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坚定。
如此神技,若不用来屠尽仇寇,岂不枉为人子、人夫、人父?!
回到“狼穴”,他不再练习,而是就着昏暗的光线,摊开了那张从伪军队长身上缴获的军事地图。
这张地图比他见过的任何地图都要详细,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各种符号。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一个被画了红圈的地方——“河口镇”。
镇子中央,一个被重点标注的建筑,旁边写着三个字——“炮楼”。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那群畜生的巢穴!是他们发动屠村的指挥中心!
沈安平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地图上“炮楼”的位置,仿佛要将它抠下来一般。
他的猎场,不能只局限于这片深山。他的猎物,也不该只是那些出来巡逻的散兵游勇。
他要主动出击!去那个魔窟的门口,开始他真正的猎杀!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沈安平就出发了。他身上涂满了泥浆和草汁,与山林的环境完美融为一体。他只带了那支精心挑选的步枪和一百发子弹,以及一把锋利的刺刀。轻装简行,如同一道在林间穿梭的鬼影。
耗费了半天的时间,他成功地绕到了河口镇的外围。
他没有靠近,而是爬上了一处可以俯瞰通往镇子山路的高地,用一块破布将步枪包裹起来,只露出枪口和准星,随后便如同一块岩石般,静静地潜伏下来。
他在等待,等待猎物自己走进他的猎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林中只有风声和鸟鸣。
终于,在午后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时,一队人影出现在了山路的尽头。
沈安平的瞳孔瞬间收缩。
那是一队日军巡逻兵,大约十人,排成松散的队形,正大摇大摆地朝这边走来。他们枪口朝下,嘴里叼着烟,不时发出几声哄笑,显得无比傲慢和懈怠。
为首的,是一个挂着曹长军衔的矮胖军官,他挺着肚子,不时用望远镜朝四周扫视,但那副懒散的模样,显然只是在例行公事。
就是他们!
沈安平的心跳没有丝毫加速,反而变得愈发沉稳。他缓缓地解开步枪的伪装,将冰冷的枪托抵在肩上。
透过准星,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远处那个不断放大的、戴着军帽的曹长。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检验他这几日苦练成果的完美机会!
沈安平的食指,轻轻地、稳稳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猎杀,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