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副将也嘀咕:“将军,这东西看着是稀奇,但弟兄们能吃惯吗?别到时候拉肚子,仗都没法打。”
兵部郎中连忙解释:“段将军,此乃陛下亲自过问,陈大人耗费心血所制,已在京中由羽林卫试食月余,效果良好。其最大好处是便携耐存,不生火也能食用,尤其适合轻兵疾进、斥候探马,或粮道被断时应急!”
段颎将信将疑,但既然是陛下安排,他也不好直接驳回。“先分发给斥候营和我的亲卫队试试!告诉他们,这是陛下特赐的‘精粮’,别给老子浪费了!”
命令下达,斥候营和部分精锐部队首先领到了这种新式口粮。起初,士兵们也和我段颎一样,对着这些从没见过的东西面面相觑。但当他们按照说明,在执行长途侦察任务时,无需生火,直接抓一把炒米混合着肉松塞入口中,再啃一小块干酪,就能迅速补充体力,并且味道远比想象的要好(尤其是带有咸味和些许花椒麻味的肉松,极受欢迎)时,质疑声很快变成了惊喜。
尤其是一次,一支斥候小队遭遇鲜卑游骑,被迫隐匿在一个山沟里一整天,无法生火。全靠随身携带的炒米和干酪,他们保持了体力,最终成功脱险。回来后,他们对这种“救命粮”赞不绝口。
消息传开,其他部队也纷纷要求配发。当士兵们发现,每人背负三日份的这种口粮,重量远低于同等天数的粟米和腌菜,而且无需等待漫长的炊事时间,可以随时取用时,行军的效率和灵活性果然大大提升!
段颎亲眼看到一名亲兵,在疾驰的马背上,就能掏出一把炒米就着水囊吃喝,不禁啧啧称奇。“他娘的,这玩意儿…还真有点用!”这位宿将终于放下了成见。
不久后,皇甫嵩的中军主力也收到了大批量送达的新式军粮。帅帐之内,皇甫嵩看着面前摊开的炒米、肉松和干酪,听着军需官汇报各部试用后的积极反馈,沉稳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陛下圣虑深远,陈墨用心了。”他感叹道,“此物看似微小,然于大军而言,不啻于增添了数千无声的辅兵!省去了多少转运损耗,节省了多少埋锅造饭的时间!”
他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代表鲜卑腹地的深远区域。以往,汉军大规模深入草原,最大的桎梏就是后勤。庞大的辎重车队不仅速度慢,更是敌人骑兵突袭的活靶子。如今,有了这种便携耐存的军粮,军队对后方补给的依赖可以显着降低,携带少量骡马驮运,就足以支持一支精锐部队进行更长距离、更快速的机动作战!
一个大胆的、此前因后勤压力而一直搁置的战术构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派遣一支绝对精锐的轻骑,携带大量此种军粮,无需依赖缓慢的辎重队,进行长距离、高速度的纵深迂回穿插…
“来人!”皇甫嵩眼中精光一闪,“传令给段颎,让他从各部再精选五千擅骑射、能吃苦的悍卒,集中所有缴获的良马,一人双骑!同时,向陈墨的粮秣坊,申请调拨…可供五千人食用二十日的特制军粮!要快!”
他要用这把刚刚磨利的“牙齿”,去狠狠地咬下鲜卑身上最肥美的一块肉!
命令被迅速执行。段颎虽然不明白皇甫嵩的具体计划,但对这位老上司的眼光和能力深信不疑,立刻开始着手选拔精锐,筹集马匹。
然而,就在这批特供军粮即将从洛阳启运的前夜,陈墨却在粮秣坊的库房里,发现了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问题。
负责最后一道检验工序的老匠师,在核对一批即将装车的干酪时,凭借数十年的经验,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正常发酵的酸腐气味。他不敢怠慢,立刻上报了陈墨。
陈墨连夜带人开封检查,骇然发现,有整整三个批次、约占总量一成的干酪,在核心部位出现了细微的霉变!若非发现及时,这批“特供粮”一旦运往前线,后果不堪设想!
“查!给本官彻查!”陈墨又惊又怒,声音都在颤抖,“从奶源、盐渍到晾晒、包装,每一个环节,每一个人,都给本官查清楚!”
是偶然的工艺失误?
还是…有人在暗中破坏,意图掐断这支即将执行秘密任务的精锐部队的粮草?
陈墨看着库房中那些险些酿成大祸的干酪,冷汗浸湿了后背。他意识到,这场战争的阴影,不仅笼罩在沙场之上,也同样蔓延到了这看似安稳的后方作坊之中。有一只无形的黑手,似乎总能抢先一步,找到他们最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