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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昔年暖阳烙,万般往事皆虚妄(1 / 2)

这三年来,为了让她腹中的胎儿能在这瘴气弥漫的凶险之地安稳成长,炎烈几乎每日都会冒着被毒虫猛兽袭击、被诡异瘴气侵蚀的风险,深入山脉最危险的角落,去寻找那些稀有的、能够安胎净瘴的灵草。

多少次,他拖着疲惫不堪、甚至带着伤痕的身体回来,将那几株沾着露水或泥土的草药小心翼翼放在她面前,那双总是充满坚毅的虎目里,却只有看到她安然无恙时的庆幸与温柔。

他的手臂上,至今还残留着几处被剧毒瘴气腐蚀后留下的、难以消退的暗紫色疤痕,每当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他却总是笑着说“不碍事”,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一丝抱怨或犹豫。

她原本天真地以为,命运终于对他们展露了一丝怜悯。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荒僻山脉中,避开所有的纷争与仇杀,守着这方小小的院落,看着孩子平安降生,然后与这个她深爱、也深爱她的男人,粗茶淡饭,隐身埋名,平静地相伴到老,了却这跌宕起伏的余生……这曾是她无数次在深夜,抚摸着微隆的小腹时,所能想象到的、最圆满的幸福。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触手可及的幸福,竟会破碎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

仅仅是因为她某日孕中口淡,无意间提起想念镇上那家老字号铺子卖的、清甜爽口的灵果……炎烈便记在了心里。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离开这片相对安全的藏身山脉,前往人员混杂的镇上,暴露的风险会成倍增加!

可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我去去就回”,便毅然转身,踏上了那条不归路……最终,行踪暴露,引来了族中不死不休的追杀,酿成了这无法挽回的杀身之祸!

“他明明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知道去镇上会有危险……却还是去了……就只是因为……因为我说……正好也想吃镇上的灵果……”晴雪蜷缩在青木灵戒的空间里,双手死死捂住脸,哽咽着,破碎的哭音从指缝间溢出,泪水早已湿透了胸前单薄的衣襟,冰冷的触感却远不及心中那万分之一的自责与悔恨,“是我……是我害了他……是我一句无心的话……害死了他啊……”

楚云沉默地看着晴雪那因巨大悲痛而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的单薄身影,心中亦是波澜起伏,难以平静。他能想象到炎烈离去时那份义无反顾的温柔,也能感受到晴雪此刻那噬心跗骨的痛悔。

他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晴雪不住颤抖的、冰凉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试图将那沉沦的灵魂从自责的深渊中拉出:

“你没有害他。晴雪,听我说,炎烈是自愿为你付出的,他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源于他对你的爱,他从未,也绝不会后悔。”他的目光坚定,仿佛能穿透她眼前的迷雾,“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溺在无尽的悔恨中折磨自己,而是擦干眼泪,好好地、坚强地活下去!连同他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你还要平安地将你们的孩子生下来,将他抚养长大,亲口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个多么勇敢、多么强大、内心又多么温柔的人!让他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这才是对炎烈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与缅怀。”

似乎是感应到外界悲伤的气氛,一道白光自楚云指间的青木灵戒闪过,白璞化作银发小童的模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晴雪身边。

他仰起那张精致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的小脸,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晴雪湿漉漉的衣袖,奶声奶气地劝道,语气却异常认真:“阿姨,你别哭了。楚云说得对,你还有宝宝呢!炎烈叔叔他……他肯定最希望看到你和宝宝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等你把小宝宝生出来,养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他,他有一个特别英俊帅气、实力超强、名字叫白璞的哥哥!我……我以后一定会去看他的!”

晴雪听着这一大一小、风格迥异却同样真诚的劝慰,缓缓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她看着白璞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认真与关切的金色眼眸,又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上自己那孕育着生命、微微隆起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顽强的心跳。

一股源自母性的、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开始艰难地滋润她近乎干涸绝望的心田。眼中的死寂与绝望,终于被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名为“责任”与“希望”的光芒所取代。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与自责的泥沼中了。为了这个她和炎烈爱情的结晶,为了不辜负炎烈用生命为他们换来的这条生路,她必须……必须坚强起来!好好活下去!

楚云见她情绪稍稳,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边缘已有些磨损的古老兽皮地图,以及一块约莫巴掌大小、触手温凉、通体呈暗青色、表面刻满了复杂而玄奥的妖族符文的令牌——

这正是他当初斩杀玄机道人后,从其遗物中清点出的战利品之一。

据零星的记载提及,此物乃是妖族边境几处重要隘口的特殊通行令牌,持有者,将被视为受到妖族某种契约的庇护,能相对安全地通过隘口,通常不会受到妖族守卫的盘查与阻拦。

“这张地图,标注了通往妖族境内,尤其是狐族主要聚居领地的相对安全路线。”楚云将地图和那枚沉甸甸的令牌一并递到晴雪手中,语气郑重,“还有这块通行令牌,你务必收好。凭借它,你应该能顺利通过前方的妖族隘口,返回你的故土。狐族,毕竟是你的根,是你的家。回到那里,你的族人……应该会接纳并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全。”

晴雪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承载着希望与未来的地图和令牌。

她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一遍遍抚摸着令牌上那些冰凉而神秘的符文,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属于故乡的气息。

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但这一次,泪水冲刷过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清晰的坚定。她对着楚云,深深地、庄重地行了一个狐族的大礼,声音虽然还带着哽咽,却字字清晰,如同立誓:“多谢楚云道友……救命之恩,援手之德,我晴雪……此生不忘!若苍天有眼,他日能有回报之机,我必倾尽全力,结草衔环以报!待我腹中孩儿长大懂事,我定会告诉他,是他的楚云叔叔,于绝境之中救了我们母子性命,是你不负他父亲临终重托,为我们杀出了一条生路!”

楚云微微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礼,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你不必谢我。我此行,只为完成对炎烈的承诺,践行我与他的约定。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仍在兽族势力范围的边缘徘徊。若那炎珊贼心不死,纠集人手追上来,麻烦就大了。”

晴雪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最后深深地、仿佛要将那片天空与山脉的轮廓都刻入灵魂般,凝望了一眼兽族疆域的方向——那里,埋葬着她此生最爱的男人,埋葬了她所有的爱情与短暂的安宁。

她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地图与令牌,仿佛攥住了未来的全部重量,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迈着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步伐,朝着地图上标注的、通往妖族隘口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夕阳的余晖努力穿透稀薄的云层,落在她单薄而决绝的背影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孤寂却充满了生命韧性的影子。每一步,都仿佛踏碎了过往的梦幻,又踏向了未知却必须面对的未来。

三日之后,凭借着地图的指引和那枚特殊令牌,晴雪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妖族边境那戒备森严的隘口。

隘口处,高耸的图腾柱散发着苍茫古老的气息,身着制式皮甲、眼神锐利的妖族守卫严格地盘查着往来的行人。

当晴雪略显忐忑地出示那枚暗青色令牌时,为首的守卫队长仔细查验后,冷峻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他们不仅没有进行任何刁难或阻拦,反而在确认她怀有身孕、身体虚弱后,主动派出了两名气息沉稳的妖族修士,一路护送她前往相对安全的狐族领地——

这些常年驻守边境的老兵很清楚,能持有这种等级通行令牌的存在,背后往往牵扯着妖族内部某些隐秘的约定或大人物的关系,绝非他们能够怠慢。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需要保护的孕妇。

而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带着满腔怒火与不甘、一路追踪而来的炎珊及其麾下修士,也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妖族隘口之外。

然而,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放眼望去,隘口内外秩序井然,哪里还有晴雪那狐妖的半点踪影?

炎珊看着空荡荡的关卡通道,气得娇躯乱颤,胸脯剧烈起伏,指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兽族(此处指与妖族对峙的、本方势力)边境守卫,声音尖利地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废物!眼睛都瞎了吗?!为什么不拦住那个狐妖!她是窃取我族机密、蛊惑我族战士的叛徒!罪该万死!”

一名被她的气势所慑的兽族守卫,怯生生地低着头,小声回答道:“炎珊大人……她……她持有妖族的‘青狐令’,是最高等级的通行凭证之一……按照两族古老的边境协定,我们……我们没有权限拦截持有此令者……”

“废物!都是废物!” 炎珊怒火攻心,几乎失去理智,竟不管不顾,周身暗红色虎力爆发,就要强行冲过隘口,闯入妖族地界继续追击!

“嗡——!”

就在她身形刚动的瞬间,隘口对面,一名一直冷眼旁观的妖族守卫队长,猛地抬起了手中那张铭刻着风系符文的长弓!

其弓弦瞬间被拉成满月,一支闪烁着幽绿寒光的箭矢,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锁定了炎珊的眉心!

那妖族队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冰冷,厉声喝道:

“此地乃我妖族疆界!岂容尔等兽族放肆?!黑炎虎族的小丫头,若再敢逾越雷池半步,休怪老子的箭不长眼睛!”

话音未落,周围数十名妖族守卫仿佛得到了指令,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或法杖,一道道或凌厉或晦涩的强大气息瞬间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炎珊以及她身后的所有修士死死锁定!

那股凝聚起来的、带着蛮荒气息的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其中赫然隐藏着不弱于问道境的气息!

炎珊前冲的身形硬生生顿住,她感受着那数十道如同实质般的杀意锁定,尤其是那支瞄准她眉心的、散发着致命威胁的箭矢,额角青筋跳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心中清楚,一旦自己真的强行闯关,立刻就会引发边境冲突,面对早有准备的妖族守卫,她们这点人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甚至可能全军覆没于此。

最终,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只能化为一声充满怨毒与无奈的冷哼。

她恨恨地、如同要将那隘口生吞活剥般瞪了一眼对面严阵以待的妖族守卫,以及那片她再也无法涉足的妖族疆土,猛地一挥手,带着麾下修士,如同斗败的公鸡般,悻悻然地转身离去。

她知道,一旦让那狐妖成功踏入妖族疆域,就如同鱼入大海,再想将其找出并擒杀,无疑是难如登天。

此番任务,已然彻底失败。

……

远处,一座不起眼的山脉峰顶,楚云迎风而立,衣袂猎猎作响。

他远远地望见晴雪在那两名妖族修士的护送下,安全地消失在了隘口之后,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炎烈的托付,他总算是没有辜负。

他不再停留,心念一动,召出了那具线条流畅、泛着金属冷光的“赤霄”机关兽。纵身一跃,轻巧而稳健地落在机关兽宽阔的背脊之上。

金色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液,泼洒在他年轻却已历经风霜的脸庞和身躯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微微转头,目光越过脚下起伏的山峦,遥遥望向北方——那是兽族皇都所在的方向,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般锐利与坚定!

与七王子赤羽之间那份关乎未来的约定,还在等着他去履行;赤岩那充满敌意与挑衅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需要他去面对;吴王府那笔血海深仇,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心口,等待他去清算;还有火云宗的未来与发展,诸多责任与未竟之事,都在那遥远的皇都,如同错综复杂的棋局,等待他去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