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线索追踪
九幽墟的晨雾带着铁锈般的腥气,缠绕在镇魂碑的石刻纹路间。张远蹲在碑下,指尖抚过那些重新亮起的符文,触感温润,像是有活物在,与他怀中那枚“守”字令牌隐隐共鸣。
“这符文的手法,和青云观的镇山咒有些相似。”玄尘老道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用剑鞘轻敲石碑,“都是以精血为引,借天地之气凝阵。看来这守墟人和咱们还有点渊源。”
张远从怀里掏出那本《九幽志》,书页在晨风中簌簌作响。昨夜匆忙翻看时没注意,此刻细看才发现书末夹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鸦衔骨,犬食月,北邙山中有真穴。”字迹潦草,像是临终前仓促写下的。
“北邙山?”林晚凑过来看,指尖点着字条上的“鸦”字,“这和黑风寨的乌鸦标记好像有关系。”
赵虎正抱着块烤得焦香的野兔肉大嚼,闻言含糊道:“管他什么山,找到地方砍过去就是!”话音未落,手腕被张远一把抓住——破妄眼的视野里,他啃剩下的兔骨上沾着点银灰色的粉末,和之前覆盖木牌纹路的粉末一模一样。
“这兔肉哪来的?”张远追问。
赵虎指了指西边的密林:“就在那边捡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还热乎着呢。”
三人立刻往密林深处走。越往里走,草木越发稀疏,地面上出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像狼爪,却比寻常狼爪大了三倍,脚印边缘凝结着淡淡的白霜,连最耐旱的荆棘都被冻得发黑。破妄眼穿透灌木丛,看到前方百丈外的断崖下,隐约有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洞口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
“是飞鸦卫的羽毛。”张远拨开藤蔓,洞口露出半截断裂的鸦形令牌,上面刻着的纹路和黑风寨的信物截然不同,反而与《九幽志》里记载的守墟人标记一致,“看来留字条的人从这里逃出去过。”
洞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张远点燃火把当先钻进去,一股混合着血腥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洞道里断断续续地滴着水,火把照过之处,石壁上布满了抓痕,深处传来隐约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
“师兄……”林晚的声音发颤,她攥着张远的衣角,忽然指着前方,“那里有光!”
火把的光芒尽头,果然有片淡淡的青光在晃动。走近了才发现,那是盏悬在石壁上的长明灯,灯油不知燃了多少年,依旧清亮。灯下靠着具枯骨,怀里紧紧抱着个竹筒,枯骨的指骨上还套着枚青铜戒指,上面刻着只衔着骨头的乌鸦。
“鸦衔骨……”张远喃喃道,解开竹筒的封印。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张折叠整齐的布帛,展开来竟是幅北邙山地脉图,图上用朱砂圈着处山谷,旁边批注着:“血月当空时,三石连珠,可开地宫。”
“这守墟人倒是细心。”玄尘摸着下巴,指尖点在图上的一处溪流标记,“看这水脉走向,地宫应该在‘锁龙涧’附近。那里是北邙山的风水眼,聚阴养煞,最适合藏东西。”
张远的目光却落在布帛边缘——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墨点,用破妄眼细看,竟是个极小的“玄”字。他忽然想起师父的道号,心脏猛地一跳:“师父,您认识守墟人?”
玄尘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哈哈一笑,拍着张远的肩膀:“几十年前萍水相逢罢了。那老小子总说要把女儿许配给我,吓得我躲了他三年。”话虽调侃,眼神却飘向洞外的晨雾,带着点说不清的怅然。
三日后,一行四人出现在北邙山的山道上。这里比九幽墟更荒凉,山路被半人高的野草覆盖,偶尔能看到散落在草丛里的白骨,不知是人是兽。林晚用软鞭拨开一丛蒺藜,忽然“呀”地一声低呼——草里埋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玄清观”三个字,碑角已被岁月啃噬得模糊不清。
“玄清观?”张远皱眉,这名字和青云观只差一字。
“是你师祖那辈的分支。”玄尘蹲下身,指尖抚过碑上的裂痕,“当年你师祖和师弟分家,一支留在青云山,一支迁到北邙山,后来就断了音讯。没想到……”他忽然停住话头,指着碑座下的泥土,那里有片新鲜的踩踏痕迹,还沾着点黑色的布料碎片。
“有人刚来过!”赵虎立刻握紧斧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张远的破妄眼穿透层层草木,视野落在西侧的山谷里。那里的草叶被人刻意压倒,形成条隐蔽的小径,径旁的树干上每隔几步就有个极小的刻痕,刻的正是守墟人的标记。更远处,三两个黑影正蹲在块巨石后,手里拿着罗盘似的东西,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黑风寨的余党。”张远压低声音,“他们也在找地宫入口。”
四人悄悄摸过去,躲在巨石后的灌木丛里。只听那几个黑影低声交谈,说的是江湖上的切口,张远凝神细听,才勉强拼凑出意思——他们在等“月上中天”,还要找“三石连珠”的位置,似乎在等什么人接应。
“他们在等谁?”林晚用气声道,软鞭已悄悄缠上手腕。
张远没说话,目光落在黑影首领腰间——那人挂着块玉佩,玉佩的形状竟和青云观的掌门信物一模一样,只是色泽暗沉,像是被血浸过。破妄眼的视野里,玉佩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与黑煞身上的魔气同源。
“不对劲。”玄尘忽然按住张远的肩,“这玉佩是假的。真的掌门信物有灵,遇魔气会发光,你看这个……”他指了指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死气沉沉的灰光,“像是用尸油泡过的仿品。”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黑影们立刻噤声,握紧了腰间的兵器。张远探头望去,只见三匹快马从山道上奔来,为首的是个披着黑斗篷的人,身形佝偻,却带着股迫人的气势,连马蹄踏在地上都比旁人沉重三分。
“是‘铁爪’厉无常!”赵虎低呼,他曾在江湖志上见过这人的画像,“据说他练的‘化骨爪’能隔空伤人,是北境第一杀手!”
厉无常翻身下马,斗篷下露出双枯瘦的手,指甲漆黑如墨。他扔给黑影首领个油布包,里面滚出几枚泛着绿光的药丸:“这是‘蚀心丹’,用地宫的瘴气炼的,能逼出里面的东西。事成之后,镇魂碑的碎片归我。”
黑影首领接过药丸,谄媚地笑道:“厉前辈放心,那守墟人的小丫头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就等血月升起来当祭品呢!”
张远的心猛地一沉。守墟人的后裔还活着?他想起那本《九幽志》,想起字条上的字迹,忽然明白过来——留下线索的守墟人恐怕已经遇害,而他们的后代正落入敌人手中。
“动手!”玄尘低喝一声,长剑率先出鞘,剑气如一道青虹,瞬间洞穿了两个黑影的咽喉。
张远紧随其后,裂石掌的内力灌注于掌,拍向厉无常的后心。谁知厉无常像是背后长了眼,猛地转身,枯爪带着腥风抓来,指尖的黑气竟将张远的掌风撕裂开一道口子。
“好个青云观的小子。”厉无常阴恻恻地笑,爪子上的黑气更浓了,“正好用你的心来炼我的爪子!”
张远借力后退,长刀顺势出鞘,刀光与爪影碰撞,发出“叮叮”的脆响,竟像是金属相击。破妄眼的视野里,厉无常的黑气中夹杂着细小的血珠,显然这门功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师兄,我来帮你!”林晚的软鞭如灵蛇般缠向厉无常的手腕,却被他反手一爪抓住,黑气顺着鞭身蔓延,瞬间将软鞭腐蚀出几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