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的离去,像一颗投入丙字院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不大不小的涟漪。她被外门丹药堂的李夫子破格提拔为助手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杂役区传开。一时间,云昭那个破旧的房间门口,多了许多或探究、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
胖婶的脸色尤其精彩。她看着阿梨空荡荡的铺位,又瞥了一眼依旧沉默寡言、仿佛置身事外的云昭,心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这个丙末三七,先是靠着一手晦涩难懂的草药知识博得了魏老头的青睐,现在又几乎是以“师父”的身份,将阿梨这个最有希望取代她的药童送上了青云路。这简直是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不甘心。她必须找到这个丙末三七的破绽,将她彻底踩在脚下!
于是,胖婶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杂役中散播关于云昭的闲话。
“你们说,那丙末三七,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废物吗?天天跟在魏老头屁股后面,现在倒成了香饽饽,连药童都能教出个徒弟来。”
“嘘,小声点!你没看到赵执事都传话了,让她负责引导新弟子?我看她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色!”
这些流言蜚语,云昭听得一清二楚。她依旧我行我素,该劈柴劈柴,该挑水挑水,仿佛那些刺耳的议论只是拂过耳边的清风。她知道,胖婶的这些小动作,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清玄师太和赵执事的眼线,恐怕已经不止胖婶一个了。
而就在这时,一条真正有价值的线索,伴随着杂役区无处不在的闲谈,悄悄地流入了她的耳中。
这天下午,云昭被派去后山砍柴。回来的路上,她路过伙房后面的水井边,听到了几个负责洗衣做饭的杂役在低声聊天。
“……听说了吗?山脚下的鬼市,最近又流出一种新玩意儿。”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神秘感。
“什么玩意儿?别说又是些害人的邪术材料吧?”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比那邪乎多了!”第一个声音来了精神,“有人见过,是一种紫黑色的草,叫什么‘蚀骨花’。那东西邪门的很,沾到皮肤上,骨肉都能慢慢烂掉!但据说,把它炼制成药粉,抹在人身上,能让人神魂颠倒,说出所有秘密!”
“嘶……这么歹毒?谁会用这东西?”
“还能有谁?黑市上的大人物呗!听说这次的需求量很大,出价极高,好多人都抢着去采。但那‘蚀骨花’长在最凶险的‘乱葬岗’,采摘者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
闲聊声渐渐远去,但“蚀骨花”这三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云昭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蚀骨花!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或者说,对它的效果,她再清楚不过了。
那本从集市魔修尸体上得到的、沾染了苏明婳同伙鲜血的笔记残页上,就记载过这种邪恶的植物!当时她只匆匆一瞥,却牢牢记住了它的特性——一种能侵蚀神魂、逼人吐露真言的、带着幽冥魔气的奇毒植物!
而胖婶她们口中描述的,与笔记上的记载,几乎一模一样!
山脚下的鬼市……蚀骨花……需求量很大……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云昭心中迅速成型。
苏明婳在准备祭祀大典的同时,竟然还在暗中进行着另一项计划!她在通过黑市,大量采购这种歹毒的“蚀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