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孽镜司也下场了,开始抱怨设备老化影响核心业务了!
苏眠内心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我削减用度?!”
宋帝王也火了。
“五弟你可知地府一年开销多大?十八层地狱每天消耗的业火刑具,奈何桥每天熬的孟婆汤,六道轮回的维护。。。哪一项不是吞金巨兽?我再不精打细算,难道要坐吃山空,连给鬼差发俸禄的阴德都拿不出吗?”
“那也不能克扣我们执事司部的用度!我转轮司的转生通道都多久没提升了?每次批量投胎,都卡的跟慢放似的!”
十殿转轮王也加入了战局。
“就是!我枉死司的鬼魂都快住不下了!申请扩建的呈报打了三百年,至今没回音!”
八殿平等王也大吐苦水。
“都怪你们!成天就知道要钱!”
“是你们花钱太大手大脚!”
“我不管!下个纪年,用度必须翻倍!”
“不可能!想都别想!”
转眼间,一场对苏眠的公审,彻底歪楼成了一场地府年度用度听证会,以及跨部门甩锅大会。
十位威严的阎罗君主,此刻像极了为用度打架的部门领导,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苏眠和他的小伙伴们,全都看呆了。
原来。。。神仙也为功德和用度发愁啊。。。
这熟悉的感觉。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
就在十大阎罗吵的不可开交,眼看就要动手之际。
忽然。
一股温柔慈悲,却又浩瀚如海无法抗拒的意志,笼罩了整个阎罗殿。
在这股意志面前,时间空间,十位阎君身上的恐怖神威,都被瞬间抚平。
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十大阎罗,像被按了静音键,瞬间噤声。
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收起所有情绪,对着虚空,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神态之虔诚,是苏眠从未见过的。
“恭迎娘娘法驾。”
娘娘?
苏眠心里咯噔一下。
接着,一个温润如玉,能洗涤一切罪恶尘埃的女声,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缓缓响起。
“让他。。。来后土宫见我。”
那声音有种魔力。
一句话,就让整个快要掀翻房顶的阎罗十大阎君,彻底没了声。
刚才还为用度和考绩吵的脖子冒青筋的十位阎君,现在一个个低着头站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那点阎王架子,在那道温柔的声音面前,就是个笑话。
苏眠脑子“嗡”的一声。
卧槽!
幕后主宰!
这就是传说里从不露面,但一道法旨就能决定整个轮回生死的开创者?
“谨遵娘娘法旨。”
一殿秦广王,十大阎王的老大,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冲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方向,深深弯下了腰,声音里全是恭敬,还藏着一丝藏不住的。。。慌。
随即,他直起身子,被冕旒挡住的脸转向跪在地上的苏眠。
那道目光很毒。
有当众被打脸的火气,有不得不听命令的憋屈,更多的,是看一个灾星的眼神。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琢磨怎么开口,最后冲着殿下的鬼差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
“解开那个凡人和那个女子的锁链。”
他连提苏眠和林小漫名字的兴趣都没有。
鬼差们像是得了救命的圣旨,手忙脚乱的解开了苏眠和林小漫身上的勾魂铁链。
锁链一掉,苏眠身上松快了,后背的冷汗却冒了出来。
他活动着发麻的手脚,看了一眼还被捆成粽子的伽椰子几人,心里一紧。
“哪个。。。阎君大人,我的下属们。。。”
“他们,”秦广王冷冷的打断他,“在此等候。”
“你,还有你。”
他的手指点了点苏眠和林小漫。
“随本王来。”
说完,他竟然没叫鬼差,自己转身就朝大殿的侧门走去。
剩下九个阎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哥。。。要亲自带路?”
秦广王是管生死簿的,地位高的吓人,别说带路,平时想见他一面都比登天还难。
今天,他竟然要亲自为一个凡人引路?
这已经不是给面子了,这是天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压力!
苏眠和林小漫对视一眼。
苏眠的眼神在说:“卧槽,什么情况?地府之主亲自带我们去见开创者?这待遇也太高了吧?”
林小漫的眼神很冷静:“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品阶越高,问题越棘手。做好最坏的打算。”
苏眠冲着被捆着的四个下属递了个“放心,等我回来”的眼神,拉上林小漫,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秦广王身后。
穿过森严的侧门,眼前不再是宫殿。
是一条飘在无尽黑暗里的路。
路的两边,没有阴森的鬼火,而是一条安静流淌的发光河流。
河里不是水,是无数星辰一样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像藏着一个灵魂一生的记忆。
“这是。。。忘川。”
走在前面的秦广王,头也不回的冷冷解释。
“所有活物的记忆,最后都流到这里。”
苏眠看着这条壮观到让人心脏发紧的记忆之河,忍不住小声对林小漫吐槽。
“我靠。。。这不就是魂魄记忆服务器吗?还是无限容量的那种!地府这神通法门,领先我们多少个时代啊!”
林小漫没理他。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忘川河边,那些开的像血一样的红花。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彼岸花。。。”
“不错。”秦广王的声音又飘了过来,“接引的花,也是离别的花。”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
秦广王的步子不快,但每一步踩下去,周围的景象都疯狂变化。
一路向上,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灰暗死寂的空间。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广王停下脚步。
苏眠抬头。
整个人都傻了。
在黑暗的尽头,飘着一座宫殿。
那宫殿很朴素。
通体是一种会发光的白色玉石,没有雕龙画凤,也没有金子做的装饰。
它就那么安静的飘着,好像天地诞生的时候它就在那儿,永远不会变。
一股从灵魂里冒出来的安宁感,扑面而来。
刚刚在阎罗殿受的伤,还有精神上的折磨,被这股气息一冲,竟然飞快的好了。
宫殿入口没有牌匾,只有两个天然形成的上古篆字。
【后土】
秦广王在宫殿门前停下了。
这位执掌地府最高审判,让十方鬼神都怕的阎君,现在却像个最老实的学生,对着宫殿大门,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启禀娘娘,人已带到。”
说完,他就退到一边,低着头站着,一个字也不再多说,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扇门。
那姿态,多看一眼都像是一种罪过。
苏眠看的头皮发麻。
我靠,这娘娘的排面也太大了吧!十大阎王之首都只能在门口站着,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进来吧。”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从宫殿里传了出来。
秦广王对着苏眠和林小漫,微微偏了下头,示意他们自己进去。
苏眠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又再转筋了。
这特么。。。比去凡间面见帝王还紧张!
他看了林小漫一眼,发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钻研狂人,脸上的表情也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大当家,出个对策。”苏眠用气声飞快的说。
“上策,进去就跪,哭着说错了,争取宽大处理。中策,不卑不亢,展示我们的本事,拉一波资助。下策。。。”
“没有下策了。”林小漫打断他,同样压着声音,“对方的境界,超出了我所有的推演算计。任何谈好处的计策,在她面前都没用。”
“唯一的对策,是真诚。”
“真诚?”苏眠愣住。
“对。”林小漫吸了口气,“展现你最真实的想法。因为。。。在她面前,你可能什么都藏不住。”
苏眠看着那扇好像能吞掉一切的宫门,心里一横。
妈的,怕个球!
不就是见幕后主宰吗!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魂飞魄散,刚才秦广王已经判过一次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想到这,他反而光棍起来。
他整了整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挺起胸膛,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个标准的谄媚假笑。
然后,他拉着林小漫的手,迈步踏入了那座叫“后土”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