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苏眠重重地摔回了现实。
屁股着地，结结实实地砸在高二三班冰冷的地板上。
高二三班的地板又冷又硬。
苏眠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着，感觉自己这身骨头架子快要报废了，散了一地。
“老板！老板你还活着吗？活着吱一声！”
“苏总！爹！您没事吧？！”
通讯器里林小漫和林九英的叫喊，跟两把电钻似的，一个劲儿往他耳朵里捅。
“吱。。。”
苏眠用尽浑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个响。
他撑着地坐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掏兜。
摸出了那块残魂投影石。
石头依旧温润，光也柔和。
还好。
她没事。
苏眠胸口那股气才吐出去，身上回了点劲。
“没事，就是有点。。。肾虚。”
他对着通讯器虚弱地回了一句。
半小时后，临时指挥室。
钱百万闭着眼躺在沙发上，睡得很安详。
手边一瓶速效救心丸，盖子都没来得及拧。
他中途醒过一次，听苏眠开了个头，说什么“那玩意儿想格式化我脑子”，然后眼一翻，又幸福地晕了过去。
林九英和林小漫一左一右，跟俩审犯人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又好奇又敬畏。
苏眠左手一只烧鸡，右手一杯可乐，正用难民营抢饭的速度疯狂补充能量。
“嗝。。。”
他打了个长嗝，总算缓过来了。
“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
他擦擦嘴上的油。
“简单点说，那造梦师是个精神洁癖加晚期强迫症，嫌我的思想太脏，想给我一键清理。”
林九英听得有点懵，一头雾水。
“精神洁癖？一键清理？苏总，此话怎讲？”
“英叔公，我给你打个比方。”
苏眠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
“这个造梦师，就是一台超级先进的电脑，它的系统，只认0和1这种干净的代码。而我呢。。。”
他拿起一瓶番茄酱，呲的一声挤在苹果上。
“我就是一堆乱码，还特么是带病毒的那种。”
林小漫眼睛一亮，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诡异的光。
“老板，你的意思是，对方是一种信息态生命？它的攻击方式，是通过定义和抹除概念来实现的？”
“对！就是这意思！”
苏眠一拍大腿。
“小漫你简直是我的嘴替！”
“它先删我脑子里的海绵宝宝，又删我的喜羊羊，我一看这不行啊，我的精神食粮快被它清空了，再删下去我以后还怎么吐槽？”
他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那时候，它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它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苏眠的声音低了下去，晃了晃手里的投影石。
“它想破解林晚的残魂，结果。。。一台只能算算术的老年机，非要硬解几个t的学习资料，你说会怎么样？”
“boo！”
“它当场死机了。”
林小漫听入了神，在工作日志上刷刷地写着：
【目标窃魂魔影弱点补充：该生命体对情感类高密度混沌信息，存在系统级不兼容漏洞。当遭遇海量情感数据冲击时，会引发底层逻辑崩溃。】
【应对方案更新：放弃物理驱逐，启动情感饱和攻击，俗称：用爱（物理意义上）感化。】
林九英的脸色变了，他捻着胡子，表情凝重。
“以情破法，以念撼道。。。苏总，你这次碰上的，恐怕不是普通妖魔，而是传说中，以生灵七情六欲为食的。。。域外天魔！”
- “这种东西，无形无相，最是难缠！一旦被盯上，就是不死不休！”
苏眠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不死不休？那正好。”
“它删了我那么多珍贵的表情包，这笔账我还没跟它算呢！”
【等我缓过来，我高低得给它办个年度会员，每天推送一万条拼多多的砍一刀链接！】
【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病毒干死病毒！】
“老板。”
林小漫开了口，打断了他的内心活动，表情严肃得不像话。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糟。”
她把一台笔记本电脑转向苏眠。
屏幕上是那个“世界尽头的咖啡馆”的登录界面。
“这个论坛，已经彻底消失了，服务器地址变成一个无法访问的空洞，我追踪不到任何痕迹。”
“这说明，它跑了。”
苏眠“嗯”了一声。
“被我那么一顿毒打，它不跑才怪。”
“不。”
- 林小漫摇摇头。
“它跑了，但它留了一点。。。纪念品。”
她切换了一个窗口。
屏幕上，是一串瀑布样的代码，疯狂地向下刷。
“这是你登录论坛那台笔记本的底层数据流。”
“所有设备都正常了。但这台电脑的cpU占用率，一直卡在0.0001%。”
“这个数很小，但不正常。因为这台电脑，断网断电了。”
苏眠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我花了半小时，逐行排查它的核心代码。”
林小漫的声音有点发干。
“然后，我找到了这个。”
她敲下最后一个命令。
屏幕上所有的代码都消失了。
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无法选中的文件。
文件图标是个纯白几何体，和苏眠在那个精神世界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那个文件名，让苏眠浑身一炸。
那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或符号，而是一种更接近概念本身的东西。
林小漫的翻译，就显示在文件名的下方。
【爱情_分析样本_v0.1.b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