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生物在夜间视力极佳,速度快如闪电,是荒野上最难缠的猎手之一。
几乎在狼嚎响起的瞬间,阮枫的右侧腰肋处,一道尖锐的、被撕裂的痛感预警轰然炸开!
“趴下!”
她来不及解释,本能地爆喝一声,左手猛地抓住克劳斯的战术背心,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拽倒在地。
就在两人翻滚倒地的刹那,一道黑影带着腥风从他们头顶掠过,锋利的狼爪在克劳斯刚才站立位置的空气中划出三道凌厉的弧线。
若是晚上半秒,他的半边身子都会被撕开。
克劳斯惊出一身冷汗,但战斗素养让他立刻反应过来,就地举起手臂上的小型盾牌护在身前。
而阮枫,在拽倒他的同时,右手已经摸出了一枚陆安国特制的烟雾弹,反手向狼群扑来的方向扔了出去。
“砰!”
浓烈的、带着刺激性气味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彻底扰乱了狼群的视线和嗅觉。
这是她第一次,将被动的痛觉预判,转化为一次主动的、带有战术牵引的行动。
“左翼三只,右翼两只,优先解决近的!”阮枫冷静地报出方位。
克劳斯怒吼一声,如同出膛的炮弹般从地上一跃而起,沉重的盾牌狠狠撞向烟雾中一个模糊的轮廓。
骨骼碎裂的闷响和哀嚎声传来,他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只。
两人一攻一守,一引一杀,初次展现出的默契,竟像演练了千百遍。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克劳斯检查着战利品,阮枫则靠在一块水泥墩上,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几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明亮。
她成功了,她将预判,变成了战术。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片开阔的、被月光照得一片银白的停机坪。
克劳斯先穿上磁浮靴,为她做示范。
他熟练地调整着斥力参数,双脚离地,在低空平稳地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轻巧落地。
“记住,启动瞬间的冲击力最大,身体要前倾,膝盖弯曲。还有,重心比勇气更难控制。”
阮枫深吸一口气,学着他的样子穿上磁浮靴。
当她按下启动按钮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斥力从脚底传来,将她猛地向上推去。
对失衡和摔伤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神经。
这种完全脱离地面的感觉,比面对酸液巨蜥还要让她不安。
她的身体本能地绷紧,试图抵抗那股力量,而这,恰恰是最大的错误。
她只离地不到半米,就因为身体僵硬而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侧面重重摔了下去。
膝盖狠狠地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剧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冷汗浸湿了后背。
“别怕,再来。”克劳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没有一丝不耐烦。
阮枫咬着嘴唇,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她撑着地,再次站起,启动。
“砰!”又是一次狼狈的翻滚。
“砰!”第三次,她的小腿在水泥地上擦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每一次摔倒,【痛觉预判】都在疯狂示警,全身的神经都在尖叫着抗议。
这种因为自身失误导致的、可预见的疼痛,几乎要将她的意志碾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近一个小时,她就在这片空旷的停机坪上,重复着起跳、失控、摔倒的过程。
她的身上添了无数新的伤口,作战服也变得破破烂烂。
就在她再一次尝试,身体因为疲惫而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时,奇迹发生了。
那一下意外的踉跄,恰好抵消了启动时的部分冲击力,她的身体竟鬼使神差般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失重感传来,风声在耳际呼啸。
她缓缓地、不受控制地上升,一米,两米,三米……
世界,在脚下变得渺小。
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包裹着她,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她成功了,她终于短暂地浮在了空中!
然而,就在她因为这短暂的成功而心神激荡的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极度战栗,猛然炸开!
那不是来自地面任何一个方向的痛觉预警。
那是一道无形的、冰冷的、仿佛能斩断空间本身的“线”,凭空出现在她头顶斜上方的空中,直指她的脖颈!
没有思考的时间,纯粹的战斗本能支配了她的身体。
阮枫在空中猛然侧身,用一个极其扭曲和不自然的姿态,险之又险地让开了那道“不存在”的斩击。
磁浮靴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她尖叫着从三米高空摔落下来,但这一次,她却用双臂护住了头部,勉强翻滚卸力。
落地后,她顾不上满身的疼痛,怔怔地跪坐在地上,仰望着空无一物、只有一轮孤月的夜空,冷汗从额角滑落。
刚才那一下,是什么?
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飞起来还不够,我得学会‘预判天空’。”
夜风吹过空旷的停机坪,带来远方废墟深处隐约的嘶吼。
克劳斯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阮枫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停机坪尽头,那座废弃机库的巨大轮廓上。
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召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