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痛觉先知与废墟低语(2 / 2)

他靠在货架上,左手捂着肋下的刀伤,右手还攥着半本账本。

“赤脊帮……”老周的血滴在账本上,晕开一团红,“今早来的,开着改装卡车,把所有电子元件都搬空了。走前说……说蓝色导管是他们的东西。”他突然抓住阮枫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新结的痂里,“去西南……西南废墟的旧车间,那里的机器……还在动。”

话音未落,老周的手垂了下去。

克劳斯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摇头时电磁盾的蓝光暗了暗:“走了十分钟。”他把老周的眼皮合上,转身时盾牌磕在货架上,震得几包压缩饼干掉下来,“阮,他说的西南废墟,是三年前核爆区边缘。”

“所以赤脊帮没找到导管。”阮枫把任务终端塞进背包,指腹蹭过终端屏幕上跳动的坐标,“他们没找到,说明导管还在车间里。”她弯腰捡起老周掉的账本,最后一页用红笔圈着“自动化生产线”几个字,“克劳斯,我们得现在去。”

西南废墟的风里飘着焦糊味。

阮枫踩着变形的钢筋往前走,靴底碾碎的不知是玻璃还是骨渣。

克劳斯走在她左侧,电磁盾展开成半圆,蓝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停。”他突然抬手。

阮枫的后颈一麻。

不是痛,是某种更钝的、像被人盯着的刺痒。

她顺着克劳斯的视线抬头——前方断墙后,二十多双灰蓝色的眼睛正在移动。

丧尸腐烂的臭味混着铁锈味涌过来,最前面那只的下巴只剩半块,露出白森森的牙床。

“尸潮。”克劳斯的声音沉得像铅块。

他把阮枫往身后一推,电磁盾发出嗡鸣,“躲我身后,等我冲散它们——”

“不。”阮枫攥紧背包里的酸液瓶。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快得像打鼓,但右肩的皮肤在发烫——那是预判到的位置,“克劳斯,往左边三步。”

她没等他反应,侧身滑步,酸液瓶的木塞“啵”地弹开。

预判里的刺痛从右肩窜到太阳穴,她在丧尸扑来的瞬间抬手,深褐色的液体精准灌进那只无下巴丧尸的喉咙。

“嘶——”

腐肉被腐蚀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刺耳。

丧尸的脖颈冒出青烟,前冲的势头顿住,爪子擦着克劳斯的盾牌划过。

阮枫撞在断墙上,掌心的酸液瓶还在往下滴,指节白得像要裂开,可她没躲。

她看着第二只丧尸从左侧扑来,左腰的灼痛刚冒头,身体已经侧转,膝盖顶在丧尸的肋骨上——那是陆安国教的“卸力步”,她练了十七次都没成功的动作,此刻却像呼吸一样自然。

“阮!”克劳斯的怒吼混着电磁盾的轰鸣。

他挥盾砸飞三只丧尸,转头时额角已经渗血,“你在做什么?”

“反击。”阮枫喘着气,把第二瓶酸液甩向尸群最密集的地方。

酸液炸开的瞬间,她看见丧尸们的动作顿了顿——不是因为疼痛,是像被什么声音惊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尸潮突然退了。

腐烂的躯体撞着断墙往回跑,最末尾那只甚至撞碎了自己的膝盖。

“它们……在逃?”克劳斯的盾牌蓝光暗了三分之一。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尸群消失的方向皱眉,“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它们。”

阮枫的后颈又开始发烫。

这次的痛觉更清晰,像有人拿细针一下下戳着她的头皮。

她顺着刺痛的方向看过去——半埋在瓦砾里的自动化车间,金属门半开着,里面传来“咔嗒咔嗒”的摩擦声,像无数细腿在金属上爬行。

“进去。”她拽住克劳斯的战术带,“老周说的机器还在动,应该在里面。”

车间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顶漏下来。

阮枫的瞳孔慢慢适应黑暗时,呼吸突然一滞——三具半人高的机械蜘蛛伏在残骸堆上,八条关节腿上沾着金属碎屑,螯肢正把一块钢板拆解成细条。

那些细条泛着幽蓝光泽,被它们吐进腹部的容器里,“叮叮当当”落进某个储槽。

“是纳米导管。”克劳斯的声音压得很低,“和任务终端上的样本图一样。”

阮枫没说话。

她盯着机械蜘蛛的眼睛——那本该是传感器的位置,现在却嵌着块暗红色晶体,表面流转着和“静默教团”标记相似的纹路。

后颈的刺痛突然加剧,她猛地拽着克劳斯往旁边扑去。

“轰——”

头顶的钢梁砸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溅起的金属碎片划破阮枫的手背。

她蜷在克劳斯怀里,看着机械蜘蛛们同时转向他们,螯肢发出尖锐的蜂鸣——不是攻击,是……倾听。

“它们在听什么。”阮枫的声音在发抖,“不是程序,是有东西在指挥它们。”

车间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克劳斯的电磁盾贴在地上,蓝光映出无数裂纹——那是从地底传来的震动,规律得像心跳。

阮枫摸着地面,掌心能感觉到震动的频率,和她痛觉预判时的神经跳动完全一致。

“阮,导管在储槽里。”克劳斯指着机械蜘蛛腹部的容器,“我去拿,你——”

“等等。”阮枫按住他的手腕。

她盯着机械蜘蛛眼窝里的红晶体,突然想起老周临死前说的“机器还在动”,想起尸潮突然退去的方向,“克劳斯,这些蜘蛛在提炼导管,可它们的动力源……”

地面的震动猛地加强。

阮枫的后颈又窜起刺痛,这次不是危险,是某种更遥远的召唤——像有个声音在废墟深处低语,混着电流杂音,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走。”她抓过克劳斯递来的导管,“带回去给陈守诚分析晶体,苏医生说通讯中枢的修复需要……”

她的话被一阵刺啦的电流声打断。

任务终端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最后定格成两个字:“昭然”。

阮枫盯着屏幕,后颈的伤口又开始发烫。

这次的痛觉不是预警,是某种更清晰的指引——像有根线,从她的神经末梢延伸出去,穿过废墟,指向森林的方向。

“克劳斯。”她把导管塞进他怀里,手指轻轻按在终端的“昭然”二字上,“我们需要更多线索。”

车间外的风突然大了。

机械蜘蛛的螯肢再次发出蜂鸣,这次阮枫听懂了——它们在重复那个地底的心跳,在呼应某个正在苏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