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吐了下舌头,蹦蹦跳跳地回房间拿衣服去了。
客厅又静了下来。
顾砚辞把画放在茶几上,坐回原位。这次他离她近了些,中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你还记得产房外那晚吗?”他问,“下了一夜的雨。护士出来叫我签字,我手抖得写不了名字。”
“我记得。”她说,“你进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说了一句‘别怕,我在’。”
“那一秒我才明白,我不是在演戏。”他声音很轻,“我不是在完成任务,也不是在应付家族。我是真的……想要这个家。”
苏雨宁看着他的侧脸。灯光照在他眼角,有一道很淡的纹路。那是这几年才有的。
“以前我觉得,只要我不犯错,不惹事,日子就能过下去。”他说,“可我错了。沉默不是负责,逃避也不是保护。我让你一个人扛了太多。”
她没反驳。
“你说你需要我知道你需要我。”他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我现在知道了。我不再躲了。”
苏雨宁的手慢慢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蜷起。
“这些年。”他忽然说,“有你真好。”
这句话说得平平的,没有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早就该说的事。
她没抬头,也没回应。
但他没等答案。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掌心有些干。他用自己的温度包住她,拇指擦过她的指节。
一秒,两秒。
她没有抽开。
然后她动了动肩膀,一点点靠向他。不是直接倒过去,而是慢慢地,像试探一块冰会不会融化那样,靠近他的肩头。
他没动,呼吸放得很轻。
她最终靠了上去,头贴着他颈侧,能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稳定而有力。
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楼下的路灯亮了。风还在吹,风铃偶尔响一声。地毯上的画被风吹得起了一角,宝宝刚才玩的小车还停在沙发边。
“我不想再重新开始了。”她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
他说:“我不让你走。”
孩子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站在门口,没出声,只是咧嘴笑了,悄悄把手里多拿的一双拖鞋放在门口,然后踮着脚走开,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两人依旧靠着。灯光暖黄,照在交叠的手上,照在那张稚嫩的画上,照在未喝完的姜茶杯沿。
顾砚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她,又抬眼看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
他手臂收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