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下子静下来。
苏雨宁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原来你觉得,不信你的人有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伸手想碰她肩膀,“雨宁,我们冷静点谈。”
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早上出门前,孩子塞给我这张画。”她从包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展开一点,“他画了三个人,手拉着手。他还指着自己说‘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
她顿了顿。“可我现在站在这里,看着你,突然不知道那个‘爸爸’是不是真的在画里。”
顾砚辞的手僵在半空。
“我不是要你跪下道歉。”她说,“我不是要你发誓永远不联系她。我只是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那天说过的话?你说互敬互信,你说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算计的战场。”
她把画重新折好,放进包里。“可你现在做的事,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你非要这么说?”他声音哑了,“我加班到凌晨赶方案,是为了让家里房贷早点还清;我帮蔡娟办手续,是因为她妈六十多岁,腿脚不便。我做的每件事都没背着你,也没损害这个家。可你呢?你只看到一个结果,就认定我有错。”
“我不是只看结果。”她摇头,“我是看你面对质疑时的态度。你从不解释细节,从不主动沟通。你总说‘别多想’‘没事的’,可这些话听得多了,只会让人更怕。”
顾砚辞站在原地,手指捏紧又松开。“我可以再解释一次。但我不会跪着求你相信。”
苏雨宁忽然不说话了。
她看着他,很久。然后转身,走向卧室。门轻轻合上,没有响动,但那一声轻扣像是落了锁。
顾砚辞没跟进去。
他站在客厅中央,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旅行计划书还没签完,目的地是海边小镇,孩子之前在幼儿园画画时说想去“看会跳的鱼”。他原本打算今晚哄她开心后,一起把名字签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敲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他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通话记录。她的号码就在最近一栏。他按了两次呼叫键,又在接通前挂断。
手机放回桌面,屏幕暗下去。
他坐到沙发上,手撑着额头。文件还摊在茶几上,咖啡早已冷透。
卧室里,苏雨宁坐在床沿,脱下湿外套,换了件干睡袍。包放在腿上,她又一次掏出那张画。纸已经被汗水和雨水泡得边缘发毛,笑脸有些模糊。
她用手指慢慢抚平折痕,放在枕边。
没开灯,也没躺下。就那么坐着,看着窗外灰暗的天色。
楼下的车流声混着雨声传上来。屋子里很安静。
她听见客厅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纸页被捏皱的声音。
她没动。
顾砚辞依旧坐在原地,指尖夹着旅行计划书的一角,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