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接这话,只低头看宝宝,他已经睡熟了,小脸贴在软垫上,呼吸均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温度正好。
人声渐高,她悄悄退到窗边。庭院里阳光洒了一地,风吹得树影晃动。她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
她不是没听过夸奖。读书时拿奖学金,工作时拿项目奖,都有掌声。可今天的不一样。这不是成绩单,也不是汇报ppt,这是她亲手一点点养出来的生命,被一群原本带着审视目光的人,真心实意地说“好”。
但她清楚,这不是因为她完美。她也有崩溃的时候,有半夜抱着孩子哭过,有对着哭闹束手无策的时刻。她只是没停,一直在学。
顾砚辞端了杯温水过来,递给她,“三婶刚才跟我说,要把她家月嫂的培训课发你一份。”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我又不当育儿专家。”
“我说,秘诀就两个字:尊重。”他靠着窗框,声音压低,“你尊重他是独立的人,不是你的附属品。”
她转头看他,他也在看她。眼神里没有夸张的赞叹,只有一种沉静的懂得。他知道她不是天生就会,也知道她每天凌晨多出来的那一小时,是怎么熬出来的。
她忽然觉得胸口松了一下。
“其实我也怕。”她轻声说,“怕他们觉得我只是运气好,怕他们看不见背后的那些试错和调整。”
“但他们看见了。”他接得很快,“他们可能说不出‘依恋理论’,但他们看得出什么是真心。”
她笑了下,没再说话。
厅里有人提议合影,顾家人陆续聚到主厅前。宝宝被抱出来,放在最中间的软垫上,迷迷糊糊睁了眼,一看到她,立刻抬手要抱。她蹲下把他搂住,脸贴了贴他的额头。
摄影师喊“笑一个”,她没刻意摆表情,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嘴角自然扬起。快门按下时,阳光正斜斜照进来,落在她肩头。
照片洗出来之前,没人知道那一刻她心里在想什么。
顾砚辞站在她身侧,手始终虚护在宝宝背后。
宴席还没散,甜汤刚上,宝宝又困了,脑袋往她怀里钻。她轻轻拍着,哼了半句童谣。
三婶端着碗过来,笑着说:“等他长大,一定要把这张合影给他看,告诉他,打小就这么招人疼。”
苏雨宁点头,低头看孩子,他已经闭上眼,小手还抓着她的衣角。
顾砚辞弯腰替她理了理滑落的披肩,指尖擦过她肩膀,停顿了一瞬。
她没抬头,只把宝宝抱得更紧了些。
窗外风停了,树影定在地砖上。
宴厅的吊灯微微晃了一下。